现代快报讯（记者 王菲 通讯员 王芳）" 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曾经来过；走过这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 ……" 日前，现代快报记者来到江苏盐城湿地珍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脑海里自动响起《一个真实的故事》BGM，这是为了歌颂我国首位环保烈士徐秀娟而创作的，也是几代盐城人耳熟能详的经典歌曲。

1987 年，为追寻一只白天鹅，徐秀娟淹没在沼泽里，不幸牺牲。但是她的事迹被口口相传，她的工作也被一代代保护区人延续下来 ……

丹顶鹤陆续飞往保护区越冬

江苏盐城湿地珍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位于黄海之滨。" 保护区比较大，总面积 247260 公顷，跨盐城沿海六个县（市、区），分为核心区、缓冲区、实验区，其中核心区禁止人进入。" 保护区林业工程师李征浩带着现代快报记者来到位于中实验区的盐城丹顶鹤湿地生态旅游区，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展翅翱翔的丹顶鹤建筑——丹顶鹤博物馆，里面有一个雕塑，是徐秀娟蹲在一片芦苇、盐蒿丛中，微笑着抚摸丹顶鹤。

△徐秀娟和丹顶鹤在一起雕塑

" 马上就要看到丹顶鹤了！" 沿着道路向前行驶，鸟叫声越来越浓烈，大雁、鸬鹚等排着人字形在头顶飞过，野鸭、豆雁等在湖里觅食嬉戏。用单筒望远镜向远处眺望，在紧挨着核心区的实验区芦苇丛中，发现了一家四口丹顶鹤，周围围着上百只灰鹤。

" 丹顶鹤‘信奉’一夫一妻制，喜欢一家人集群生活。" 李征浩介绍，每年约有我国五分之四以上的野生丹顶鹤在盐城珍禽保护区越冬，它们一般 10 月底从黑龙江扎龙保护区等地飞来，迁徙快的话 10 天左右能到达。

△徐秀娟和丹顶鹤在一起

徐秀娟带的两只鹤蛋孵化成功

" 训鹤姑娘徐秀娟就是我从黑龙江接到盐城的。"2021 年，盐城湿地珍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研究员吕士成退休，离开了工作 38 年的保护区，回忆起工作生涯，回忆起徐秀娟，他感慨万千。

中国最主要的丹顶鹤繁育基地是黑龙江扎龙保护区，为了保护来南方越冬的丹顶鹤，1984 年，盐城建立珍禽保护区。1986 年，筹备建立丹顶鹤种质基因库，当时全球的野生丹顶鹤只有 1000 多只。入职不到 3 年的吕士成跟着徐秀娟带回鹤卵。" 记得是 5 月份，徐秀娟带着两只丹顶鹤蛋，和我一起登上了齐齐哈尔开往南京的列车。孵化丹顶鹤不容易，两天两夜的车程中，她始终小心翼翼地把药箱搂在怀中，以时时观察温湿度的变化。" 吕士成回忆道，最终，两只丹顶鹤在盐城相继出壳，创造了长途运孵两昼夜、行程两千公里并顺利出壳的国内新纪录。

" 出壳的小鹤更需要特别关照，调控温度、湿度，定时定量喂水喂料，清理粪便等，几乎 24 小时不能离人。" 徐秀娟、吕士成等人到野生丹顶鹤越冬的原生滩涂上，用芦箔围成一个极其简陋的场地，创建了中国南方地区第一个鹤类驯养场的雏形。

△吕士成和丹顶鹤在一起

" 那里茫茫草滩，人迹罕至。蚊虫一叮一个大包，老鼠、蛇类出没是家常便饭，用附近水塘中苦涩咸水做成的饭菜，更是难以下咽 ……" 最初的艰辛，吕士成历历在目，当地与珍稀动物丹顶鹤有关的驯养、研究工作，就这样在艰苦的条件下起步。

1987 年 9 月 16 日，为追寻一只白天鹅，徐秀娟淹没在沼泽里，终年 23 岁。徐秀娟走了，但她倾心牵挂的事业没有就此划上终点，吕士成等人接过她留下的丹顶鹤人工繁殖研究课题。科学研究与生态保护，两条主线贯穿了几代人的奋斗历程。

如今，虽然离开了 " 最亲密的朋友 " 丹顶鹤，吕士成的心始终和丹顶鹤相连，不论换了多少部手机，他的手机铃声一直是丹顶鹤 " 咘鲁咘鲁 " 的叫声。" 这是 10 多年前，我给一对丹顶鹤喂食时，‘夫妻俩’对鸣时，我录下的声音。"

△陈卫华和丹顶鹤在一起

今年孵化雏鹤 42 只，成活率 100%

" 我师父他们克服种种困难，为保护区开创了最初的事业，接过这个接力棒，我们更要传承好、发扬好。" 盐城珍禽保护区环保工程师陈卫华，是吕士成的徒弟，他 1992 年来到盐城珍禽保护区，此后除了有四年时间做巡护工作，其他时间都在养鹤。

" 二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丹顶鹤，手就被它尖长的喙啄破了，不过我还是很开心，感觉这应该就是我们的第一次握手。" 陈卫华说起丹顶鹤，黢黑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后来长期照顾丹顶鹤的人，少不了一身伤。丹顶鹤成家后，一有外人靠近，会认为你在侵害它的领地或孩子，便攻击你。没成家之前，也有少数攻击性很强的单身鹤，常见的是领头的。"

陈卫华介绍，" 不过跟徐秀娟、师父那时候相比，现在我们孵化丹顶鹤的条件好多了，每天我会根据要求，为它们准备好爱吃的鱼虾，并配制营养丰富的全价颗粒饲料，做好环境卫生及消毒，检查笼舍安全，还要注意观察它们的精神状态，它们的身心健康安全是我最大的心愿。"

在陈卫华看来，这些年来，他和丹顶鹤是相识、相知、相守、相望、相依的。在他有感而发写的《有你相伴 此生无悔》一文中说，" 随着我们相处时间的增长，越来越增进了我们的了解和不舍，每天早上起来不由自主地来到你的身边听你高歌一曲，你那愉悦的歌曲传递着安全健康的信息，同时也给了我全天愉悦的心情。当领你一起散步时，你会在我面前展示专门为我准备的舞步，我也会干脆与你来个共舞，虽我没有你婀娜美姿，但我会用心投入，因为这里是只属于我们的舞场。"

陈卫华说，保护区在总结徐秀娟、师父等前辈经验的基础上，孵化育雏量连年创新高，2020 年孵化 25 只，2021 年孵化 28 只，今年孵化育雏量更是达到了 42 只，成活率 100%。" 近两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了养鹤人的队伍，团队有 12 个人，最小的是 95 后。女儿现在在盐城师范学院湿地学院上大三，对保护区、丹顶鹤有感情，她正考虑考野生动物保护和生态学的研究生，以后也来保护区工作。"

齐心协力让保护区越来越好

研究珍稀动物，最终必然会指向栖息地的生态保护。对丹顶鹤来说，需要安全的食物、水源，广阔的空间，良好的湿地生态才能生存。同时，盐城珍禽保护区生物多样性十分丰富，有动植物资源 2600 多种，其中鸟类 418 种，有超过 300 万只水鸟迁飞经过，近百万只水禽在保护区内越冬，有着不可替代的生态地位。

为防止偷猎、捕食野味等行为，保护区发展到现在，已设立 4 个管理站，执法车、无人机、巡护执法船、高清视频摄像头全覆盖，还和国家卫星遥感部门进行对接，使违法行为一目了然。

盐城珍禽保护区管护科科长李春荣是大丰区三龙镇人，他的家距离丹顶鹤栖息的地方只有半小时车程。" 从上初中起，就经常听老人说，一个美丽的女孩为救一只受伤的丹顶鹤误入沼泽而牺牲的故事，从此我就非常向往这里。"1998 年，李春荣大学从畜牧专业毕业后，便来到这里工作。

这段时间，李春荣和同事们开着绿色的管理巡护车，又加大了巡护频次，时刻关注着湿地内水位的变化。" 今年气候干旱、蒸发量大，生态补水、水系疏通、生物链构建等方面都是我们关心的细节，因为这些都是来此越冬的丹顶鹤及其他候鸟吃得饱、住得好的关键。"

同时，在最近的巡护过程中，大家也会时刻关注丹顶鹤的迁徙情况以及生存情况等。据盐城珍禽保护区管护科副科长陈国远介绍，保护区 2013 年和北京动物园、扎龙保护区合作，野化放归了 13 只丹顶鹤，有 2 对丹顶鹤没有迁徙，就留在了保护区，它们每年会繁殖小鹤，但是这些年巡护过程中，没发现增加太多。" 如果这 2 对丹顶鹤再繁殖小鹤，保护区准备安装 GPS，观察到底是跟野生丹顶鹤飞走了还是怎么样了。"

北京林业大学鹤类专家郭玉民告诉记者，丹顶鹤有可能在原地没过多移动、在一定区域游荡，或者跟着野鹤北上南下了，也有可能夭折了。不过科学讲实证，这些小鹤到底怎么样了，给小鹤环志并加 GPS 是能够解开谜底的选择，因为后期可能会有相应的信息反馈回来或被观察到。" 希望大家一起用心努力，把丹顶鹤、保护区的相关事情做的越来越好。"

从自然中来，到自然中去。三十多年来，以徐秀娟为原型的一个真实故事，载着悠悠鹤鸣，唱响人们心中永恒的旋律。芦花飞扬，万鸟翔集，鹤鸣九天，这个真实的故事还在继续。

（部分图片由保护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