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洋彼岸的法庭上，苹果和 Epic Games 的对抗已经持续了近五年时间。而如今，这场纷争正在延伸出更多新战线。

近期，有媒体指出，Y Combinator（YC）已向法院递交了一份意见文件，并从中表明了其基于创业生态立场对旷日持久诉讼的态度。而这一次，这家曾扶持过 Airbnb、Dropbox、Coinbase 等明星公司的创业黄埔军校，旗帜鲜明地对高达 30% 的苹果税（即苹果对应用收入收取的分成）提出了质疑。

YC 表示，苹果的收费和限制让大量创业模式从一开始就被判了 " 死刑 "。"30% 的分成往往是公司能否扩张、招聘和持续投入的生死线 ··· 这是一道深刻且难以跨越的壁垒。"

从这一点出发，YC 指出了一个业内长期存在的痛点：在（美国）风投领域，机构往往不愿触碰依赖 App Store 付费的商业模式——因为在苹果税和反引导条款的双重夹击下，这类公司几乎没有成长空间。相应的，只有像 DoorDash（可以简单理解为美国版饿了么）这样被划为实物服务的应用，或者 Dropbox（云盘服务商）这种主要依靠网页订阅的业务，才能绕过苹果的关卡。而对于那些希望在 App Store 内直接与用户建立付费关系的数字服务，高额分成会大幅压缩它们的盈利空间，削弱扩张与再投入的能力。自然而然地，这类企业常常在早期阶段就难以维系生计。

对此，苹果的回应逻辑是：应用商店提供了平台、用户和服务，因此收取费用合理。但 YC 在文件中给出了反驳：Dropbox 的核心价值在于云存储和文件同步，用户甚至可以完全绕开苹果设备使用它，苹果却依然坚持抽成。YC 认为，这样的安排并非合理的收益分配，而更像是对创新的一种额外负担。

当然，对于所谓的苹果税，苹果并非能够做到 " 从一而终 "。事实上，苹果在外界压力下也曾有所松动。2020 年底，它宣布将年收入不超过 100 万美元的开发者抽成从 30% 降至 15%，被视为一种象征性让步。然而，对大多数依赖规模化增长的创业公司而言，这一措施并未改变根本困境：一旦收入突破门槛，三成抽成仍旧如影随形。

再作为这一切的起源，正如前文所提，自 20 年 Epic 试图在自家游戏《Fortnite》（堡垒之夜）中加入自有支付渠道，试图绕过 App Store 抽成但遭遇苹果应用商店下架以来，围绕在开发者、平台、乃至用户之间的争辩被不断曝光在聚光灯下。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自然也就是那个最为朴素的问题：钱应该怎么分？

开发者应该获得多少？平台又该抽取多少？消费者花的钱是不是太多了（或者是不是可以有少花一点的渠道）··· 随着这场风波的不断升级，不仅仅是苹果应用商店（Epic 也起诉了谷歌的 Play 商店），并且不仅仅是美国——比如早年苹果通知微信关闭赞赏功能中的个人转账入口，也是基于后者规避了 30% 抽成的 " 规定 "，对于一家拥有以十亿为用户量级单位的平台来说，平台的存续是一回事。但在这之外，最基础的生态单位的存续也会是一回事。这两者之中必然会存在冲突，但这两者显然也不会是同一个量级——尤其是在对抗层面，而尽管它们的关系是相互依赖。

回到本次文件。YC 警告称，如果法院允许苹果的做法继续存在，风投将持续远离依赖 App Store 的模式，美国市场也将少诞生一批本可以成长为 " 下一个 Dropbox" 的公司。

目前，苹果的上诉正在推进，下一场辩论定于 10 月 21 日举行。YC 的态度十分明确：法院应当驳回苹果的上诉，维持现有的反引导裁定。正如文件中所强调的：" 只有当这一禁令得到彻底落实，创业公司才能真正依靠想象力和执行力，而不是依赖某个科技巨头的许可，去争取自己的生存空间。

但这里，围绕 YC 的态度，批判的声音同样存在——一家创业公司的存续，从来不只是受制于平台那样简单，商业模式本身的可持续性同样关键。或者换句话说就是，如果这家公司会走向倒闭，那它在成立之初就存在了一些问题。就算强如 YC，也只能代表其中的一种声音，而非全部。

最后的最后，不难发现，从《Fortnite》的下架，到苹果税的攻防，再到 YC 的介入，关于收入分成的纠纷早已超越了它自身所在的范畴。但这不仅仅是关于移动和创业生态，也不局限于生存与创新的延续。当然，更不会在于谁声量大谁就说了就算。未来，无论这场争论会走向何方，我想，这其中都会存在着这样一个没有某一方能完整回答的问题：当依靠成为了制约，公平，该如何是好？

封面来源：Andy Wang on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