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彭 · 博社报道，字节跳动正与沙特公司 Savvy Games Group 探讨出售旗下游戏工作室上海沐瞳科技的可能性。

这一动态不禁让人联想到字节跳动于 2021 年以约 40 亿美元的估值完成对沐瞳的收购。

严授对多人在线战术竞技游戏（MOBA）品类情有独钟，这一偏好也许正是字节收购沐瞳的一项关键因素。

这并非孤立现象，非游戏行业的战略咨询师普遍青睐 MOBA 品类，其背后的原因显而易见。

因为数据提供了无可辩驳的证明：全球游戏收入排行榜榜首长期以来都是同一个游戏—— MOBA 游戏《王者荣耀》。（下图）

而且回顾历史，DOTA、LOL 也同样是时代的佼佼者。

既然 MOBA 这么好，那么自研 · 投资 All in MOBA 显然是最正确的策略 …… 吗？

这个逻辑看似很合理，但我们换个领域重新审视下：目前 AI 产业最赚钱的是 AI 芯片，但很少有公司会因为这个理由就投身 AI 芯片开发。

因为很多公司能意识到自己没有开发 AI 芯片的技术，也没有形成相对英伟达的差异性优势。

公司想做最市面上赚钱的业务，第一要看自己的能力，第二要看你能提供哪些独有的优势，这些都需要向内看，分析企业自身的优势。

战略分析师根据市面上的数据，为公司确定了 " 最赚钱 " 的方向，领导要求 " 一比一 " 模仿，但这个战略方向却与企业自身能力脱节，最终失败。

字节收购沐瞳，一定程度上补足了 MOBA 领域字节自研游戏的短板。

但是，当领导从 " 市面上 MOBA 游戏最赚钱所以要做 MOBA" 的角度出发，往往就会跌入下一个思维陷阱。

沐瞳在被字节收购前，其游戏《Mobile Legends: Bang Bang》（后文简称《MLBB》）就在东南亚多国游戏畅销榜名列前茅，是无可争议的东南亚 MOBA 霸主。

字节收购它，显然也不是只希望沐瞳固守东南亚，而是希望《MLBB》借助字节跳动的渠道优势，走出东南亚进一步扩张。

但很快字节就意识到——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玩家在文化背景、玩法偏好、硬件性能、付费习惯等领域，存在显著差异。一款内容在某一市场大获成功，并不意味着能够全球复制。

例如，以今日的畅销榜排名为例，《MLBB》排名靠前的国家和地区，基本上除了新加坡外，都属于发展中国家。

同是东南亚霸主的《Free Fire》也有类似的区域现象：《Free Fire》通过降低硬件需求和网络需求来适配东南亚的游戏环境取得了成功，但是同样的特点在东亚和欧美就成了不必要的 " 朴素 "。

而且，MOBA 是一个马太效应极强的游戏品类，当日活跃玩家数过少，游戏就会面临漫长的匹配和对局失衡的问题，给玩家带来较差的游戏体验。

最终，《MLBB》的扩张在各种因素限制下，并没有拿下最关键的美日韩等大型游戏市场。

这可能就是字节买入又打算卖出沐瞳的主要原因。

回顾历史，字节是犯了一个非游戏背景公司的常见错误，用互联网产品来理解游戏。

简单说就是：

TikTok 等字节系产品通常是功能性平台，平台在各国各地区差异不大，但平台上的产品——视频却有很大不同，契合当地用户的偏好。

MOBA 等常见游戏不是功能性平台，它是产品，而且是有一定门槛（硬件、玩家熟练度等）的产品，而且各国各地区的用户对产品有明显的偏好差异。

字节跳动用推 TikTok 的逻辑推东南亚起家的 MOBA 到欧美，就像是把中国的相声推给欧美用户，欧美玩家不熟悉也看不懂，显然会水土不服。

BTW，其实对于擅长做平台的字节跳动，GameTop 这种小游戏平台更为契合其基因。

过去字节对小游戏的浅尝辄止，除了可能的政治斗争外，主要原因还是字节跳动没有深刻学习腾讯 "QQ 游戏大厅 " 的成功经验，对小游戏的理解不深。

当《王者荣耀》和《MLBB》都没能攻下美日等海外重点市场，那在对方的领地又如何呢？

黄峥曾说过：我曾对腾讯的人说，腾讯做电商失败是因为他们理解电商是流量 x 转化率＝GMV。流量逻辑在今天是无法成功的，腾讯有全中国最大的流量，投了一堆垂直电商，如果按照这个逻辑腾讯早成了。

虽然黄峥已经点名了问题的关键，但这个思维还是持续困扰着腾讯和字节游戏。

先说腾讯，腾讯曾在国内的 MOBA 大战和吃鸡大战中战胜网易，很多人简单理解为腾讯的流量优势。

当多数人以 " 流量逻辑 "，预期 " 春节派对游戏大战 " 将由腾讯故技重施取得胜利之时，笔者提出异议，主要原因正如黄峥所言：现有的流量逻辑难以在今天奏效。

而结果也正如笔者所料，腾讯《元梦之星》败于《蛋仔派对》。

流量逻辑为何失效？

原因有很多。

一方面是因为腾讯系放纵抖音、小红书等新型 SNS 崛起，不再独霸 SNS 领域；另一方面，社交游戏有门槛和粘性，当网易《蛋仔派对》已经建立起完善的护城河，腾讯想再进入已经晚了。

那为啥腾讯这次进入晚了呢？

猜猜腾讯战略分析师对早期《蛋仔派对》是如何评价的吧。

而《MLBB》进入中国这事儿，没人认为能成，但有些细节还是值得多聊一聊。

比如，字节跳动最长的长板——流量，一脚踢到了钢板：字节一度希望请 MOBA 主播宣传《MLBB》，结果这些主播都与《王者荣耀》签订了排他协议。

你有流量又如何呢？流量的关键节点都不归你控制。

最终《MLBB》在国内并没有努力挣扎，相比之下《曙光英雄》还曾组织了一些像样的 " 起义 "。

至于《王者荣耀》对《MLBB》主场的进攻，也基本没有取得成效，只是再次证明：" 光有钱不行 "。

目前字节出售沐瞳的协议还未最终敲定，存在变数，但卖出沐瞳的意愿已证明字节的战略方向发生了变化。

是完全放弃 MOBA？不一定，据媒体报道，目前字节内部还有自研的 MOBA 游戏。

有从业者说：国内 MOBA 手游市场过于饱和。

这话我在《三谋》上线前听过类似的：当时他们说三国 SLG 市场过于饱和。

实际上 MOBA 市场还有很大潜力，当《王者荣耀》固步自封，在 " 元宇宙 " 等错误方向投入资源和精力时，就是新 MOBA 超越的机会。

当然，前提是新 MOBA 有这个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