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阅读专栏：第 91 期

作者 | 刘国华   原创出品 | 管理智慧

数字技术把人与人连接的成本压到近乎为零，于是我们很容易产生一种错觉：只要把人拉进同一个群，谈话就会自然发生。可组织行为里最常见的反直觉之一恰恰在这里，连接可以无限扩容，谈话却并没有发生。

谈话的过程，其实是一种高密度的相互校准：我说一句，你在表情、语气、停顿里给我反馈，然后我会立刻调整自己的论点、态度与分寸。因此谈话过程，依赖人类的感知宽度。尤其是听觉，耳朵能同时处理多少条声音线索，决定了一个会话场域能稳定容纳多少个参与者。

人数在四人以内时，谈话往往还能保持一种共同节奏。每个人都能大致捕捉到他人的意图，轮次切换相对自然。哪怕出现短暂的打断，也容易被修复。但当参与者达到五人及以上时，发言权的分配变得不均，交谈的节奏变得难以协调，微弱的反馈被噪声吞没。于是人们会做一件本能的事，就是把复杂问题拆成两三条并行的小对话，自顾自聊起来。看上去是社交散漫，实际上是一种认知自救。

这样一来，会话结构已经改变。多人场景里，总会有人因为插不上话而沉默。但沉默的人不一定没有想法，只是缺少进入的缝隙。一旦沉默发生，这个人对讨论的贡献就更容易被忽视。而越被忽视，就越倾向于继续沉默，形成一种低参与度的自我强 "。讨论表面上还在进行，实际上已经悄悄失真：声音更响的人变得更像代表，观点更尖的人更容易定调，剩下的人则被动成为听众。所谓集体讨论，很快滑向 " 少数人的对话 + 多数人的旁听 "。

这对组织管理有一个很实用的提醒：如果目标是创造观点、形成判断、做出决策，最稳妥的会话单元往往不是十人会议，而是三到四人的小组，这更接近人类沟通机制的天然上限。数字技术能扩大的是参与的人数，但真正决定产出的是注意力是否能被彼此承 "。当承接失败，群聊就会自动退化为若干个小圈子。

你可以把这理解为会话的规模经济悖论：人越多，信息越多，有效互动越少；形式越宏大，真实参与越少。所以，才有 " 大会谈小事，小会谈大事 " 之说，大会的功能几乎就是告知，而非讨论，真正其决定作用的，往往是核心领导者的小会。

高质量的沟通不是开更多的麦，而是设计更合适的规模，让每个人都能被听见、能插得上话、能留下影响。

  小注  

此篇所录，出自所著《新商业思维》（第三辑）。并于原稿之上，多有略微删润，以增益其义。套书共六辑，洋洋洒洒百万余言，以 " 短阅读，长思考 " 为成文原则，广涉商界诸般思维，常有洞见。然书成之后，阅者寥寥。虽或有读者妄语曰：" 读此六卷，世间再无新思维；纵有新意，亦不过换汤而已。" 此言或讥或赞，不可尽信。然有友人劝曰：" 观点思维若不传，终将珠玉蒙尘，实为可叹。" 余闻此，颇感其言有理。且其已久无再版，市井难寻，欲购亦不可得。故此立志，将以数载光阴，择时细述，陆续刊布。惟愿诸君偶有所得，一言半句，能启思路，便不负笔墨一场。

作者｜刘国华

华夏基石管理咨询集团高级合伙人，品牌与传播事业部负责人，专注品牌建设与企业文化、企业史与企业家思想，常年为多家企业提供咨询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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