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任早羽

编辑 | 江江

视觉 | 顾芗

日本经济正处于脆弱时刻。

" 以强烈的紧张感关注市场动态，并与市场保持密切沟通 "，在 11 月 19 日，日本财务大臣片山皋月说道，而这份针对市场的 " 紧迫感 " 是她与经济财政政策大臣城内实、日本银行行长植田和男共同认可的。

也就是说，日本关键经济部门已经就日本市场所面临的经济考验，达成了意见上的一致。

然而，片山发言后，日元持续走弱。当日（11 月 19 日），日本新发 10 年期国债遭市场抛售，收益率上涨至 2008 年 6 月以来的新高，1.76%；20 年期国债则上涨到了 1999 年以来的新高，2.815%。

11 月 20 日早晨，日本国债市场仍处于动荡期，不同期限的国债收益率均有上涨，30 年期国债已经上行至 3.36%，10 年期一度突破 1.8%。5 年期和 10 年期的国债收益率，在这个上午已经上升到了 2008 年以来的最高水平。

日本股市的情况也不容乐观。11 月 18 日大跌的日经指数仍让人心有余悸，一朝抹去了高市早苗当选一个月以来的大部分涨幅，尽管 11 月 20 日的日经指数已经有所反弹。

抛！抛！抛！股债汇 " 三杀 " 的情况威胁仍然在前，而 " 抛售日本 " 的境况已经在 11 月 18 日上演过了。

但日本需要处理的经济情况不止这些。

根据日本内阁府 11 月 17 日公布的经济数据，日本第三季度实际 GDP 较上季度下滑 0.4%，按年率计算则下降 1.8%。这是自 2024 年第一季度以来，首次出现季度 GDP 负增长。

而仔细来看，季度 GDP 负增长的背后，是环比仅增长了 0.1% 的个人消费数据，下降 1.2% 的三季度出口增速，和环比下滑 9.4% 的住房投资数据。

显然，内外需都正紧绷着。日本经济增长的乏力，已经在数据中展现。

也就是说，日本需要面对的是，如何在冰山密布的海面上，驾驶这艘本就脆弱的经济巨轮。然而，在这样的时刻里，日本经济还要持续为高市早苗的政治行为买单。

先从三季度下滑的 GDP 增速讲起，这是日本政府在任何作为前，需要面对的 " 经济大环境 "。其实，日本经济年化下降 1.8% 的实际 GDP，已经好于此前经济学家所预测的下跌 2.5%。

在三季度琳琅满目的数据里，有一项数据尤其瞩目：出口增速下滑 1.2%。

把所有的出口商品列成清单则会发现，下滑趋势是由汽车和零部件出货下滑带领的。

若要理解为什么会下滑，还要把时间调回到 2025 年 7 月。

这个月底，美国总统特朗普再次在社交媒体上发布重磅消息，称美国已经与日本达成协议。协议中，日本同意向美国打开它的国内市场，用以进口来自美国的汽车、卡车、大米和其他农产品，并向美国投资 5500 亿美元。与之相对的是，日本将得到产品出口美国时被征收 15% 的关税。

15%，已经低于此前特朗普所威胁的 25% 税率，以及针对日本汽车产品 27.5% 的关税税率。

但仍不得不承认，15% 的关税仍然是高企的，对日本经济始终是重重一击。

早在达成协议之前，日本各界，尤其是工业界，就弥漫着关税将阻碍日本经济发展的情绪——根据 2024 年的出口数据，美国是日本第一大出口贸易市场，独占约 20% 的出口份额，而且是日本出口最主要产品汽车，最大的出口市场。

在 15% 税率实施的两个月之后，11 月，日本最大的汽车制造商丰田汽车表示，关税将使得公司损失约 94 亿美元，因为征税既影响了汽车出口，也影响了汽车产业背后庞大的供应链网络。几乎在同一时间段，本田汽车也公开宣布，关税将使得公司财年利润减少约 25 亿美元，将全年利润预期下调了五分之一。

打击是显而易见的，特朗普的关税大棒，正让日本紧紧绷着一根弦。

在出口情况一直没有好转的情况下，日本国内需求相对疲软，但总体仍 " 可以承受 "。譬如，因为新出台的能源效率监管政策，三季度住房投资数据出现了显著的下滑；生活成本的上涨，让三季度的个人消费仅增长了 0.1%，低于二季度的 0.4%。

但新的高市早苗政府似乎想要在经济市场中大展一番拳脚，决定要采取积极的刺激方案，以催动日本经济。只不过，这个 " 刺激 " 超出了市场预期。

11 月 18 日，高市早苗与日本银行行长植田和男会面，便是为了确定一项自疫情以来规模最大的政府支出计划。

三天后，11 月 21 日，高市早苗正式推出了这项高达 21.3 万亿日元的经济刺激计划，其中包括了达 17.7 万亿日元的一般账户支出。

在还未正式公布的时间里，这笔庞大的数字早已 " 走漏消息 "，激起了人们的担忧—— 17.7 万亿日元的一般账户支出，比前任政府推出的预算增长了 27%，将对日本财政造成极大压力。

市场立刻用脚投票。11 月 20 日，长期债券收益率持续上涨，而日元走弱到 1 月以来的最低水平。当日早晨，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木原稔在新闻发布会上提到，" 对外汇市场近期单向且突然的波动，表示担忧 "。

无论是出口数据，还是股债汇表现，都表明了日本仍有许多需要处理的经济情况，而资本市场也正等待着日本政府的风向。

但和经济刺激计划一样，新任首相高市早苗，在政治上似乎也急于向所有人展示其执政风格。政治上的强硬，引发了外交争端。这将给日本经济带来新的负担。

在美国市场持续疲软的前提下，日本有必要深耕东亚市场，以平缓出口市场变化所带来的波动。同时，根据日本外务省在 2024 年的进出口数据，对于日本来说，中国已经是它最大的贸易伙伴。

但是，10 月刚刚上任的新任首相高市早苗，反而选择激化中日之间的矛盾。

11 月 7 日，高市早苗在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中公开表示，" 台湾有事 " 可能构成日本可行使集体自卫权的 " 生存危机事态 "，公然干涉中国内政。

面对来自日本的挑衅，中国外交部第一时间提出强烈抗议，并明确要求日方撤回错误言论。但高市早苗仍然宣称，无意撤回。

高市早苗的挑衅言论，其负面影响已蔓延至外交、经济、社会等多个领域，反噬效应不断显现。

中国外交部在 11 月 14 日提醒中国公民，在日者务必提高警惕，拟赴日者应谨慎安排出行日本；两天后，教育部又发布 2025 年第四号留学预警，建议中国公民谨慎前往日本留学。

日本旅游业相关企业、消费品公司股价，随之应声下跌。11 月 17 日，周一开盘，日本化妆品公司资生堂股价暴跌约 9.5%，日本航空下跌约 4%，优衣库母公司迅销公司股价下跌约 5%。

要知道，根据日本旅游局的数据，2025 年截止至 11 月 19 日，中国实际上是日本最大的外国游客来源地，671 万来自中国大陆的游客，要占去游客总数的 23.6%。

于是，对日旅游的警告，反而致使韩国旅游业相关股价连涨三个交易日，因为市场预计，中国游客的需求将转向韩国。譬如，11 月 19 日，釜山航空早盘上涨高达 22%，济州航空收盘上涨了 4.33%。

面对不断升级的争端，以及曾经有过的历史经验，穆迪分析公司日本负责人向外媒表示，" 中国赴日游客骤减将（对日本经济）造成冲击 "。

野村研究院执行经济学家木内登英在一份报告中估算过，以钓鱼岛事件的数据来看，如果未来一年访日中国游客下滑 25.1%，相应消费将减少 2.2 万亿日元，拖累日本 GDP 约 0.36%。

这对本就待解问题颇多的经济体而言，确有影响。但政治行为所可能引发的经济威胁，还不止这点。毕竟，中日之间的经贸联系早已十分紧密。

譬如，在 2025 年的报告中，日本外务省明确写道，截止至 2023 年 10 月，日企在华设点数超过 3 万，中国已经成为日企出海设点最多的国家。

据媒体报道，在华业务较多的寿司郎、良品计划、迅销集团、打造漫画作品 " 鬼灭之刃 " 和凯蒂猫等 IP 的索尼集团和三丽鸥受到的波及，也只是预警。

11 月 19 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 高市早苗的错误言论从根本上损害了中日关系的政治基础，如果日方拒不撤回甚至一错再错，中方将不得不采取严厉坚决的反制措施 "。

在日本经济已经需要内外兼顾的情况下，高市早苗这一拖累举动将把日本带到更多经济问题面前，毕竟 2024 年高达 2926 亿美元的中日贸易总额，显然将不复存在。

日本 " 继承和发展村山谈话会 " 理事长藤田高景说，日中关系一旦恶化，" 受苦的将是日本国民 "，高市言行带来极其深重的 " 罪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