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快报讯 （记者 孙旭晖 文 / 图）16 岁的少年，两个年幼的妹妹，再加上一个远在外地的母亲，构成了一个濒临绝境的家庭。现代快报记者了解到，在宿迁市有这样的小兄妹三人，他们挤在一个狭窄的储藏室里生活，16 岁的哥哥扮演家长的角色，每天照顾两个小妹妹的起居、给他们买菜做饭，几乎不与外人打交道，也没有去读书，就连小姐妹俩学习的课本，也是只有初一文化的哥哥，从外面捡来，贴在墙上教她们认字。

△ 小姐妹二人身后就是她们每天活动的全部区域

一间蜗居，三个小兄妹相依为命

" 我每天要给他们打好几个电话，叮嘱他们做饭吃，叮嘱他们穿衣服，叮嘱他们关好液化气。"19 日下午，李女士坐在宿迁市天星花园的一间逼仄的储藏间床上，望向门外，眼神空洞，说话时语气平静。

这是这位 34 岁的年轻母亲两个月来第一次回到这个 " 家 "，她晚上还得连夜赶回南京工作。大多数，" 家 " 里只有 16 岁的哥哥带着两个年幼的妹妹相依为命，大妹妹小华（化名）12 岁，小妹妹小梅（化名）9 岁。

这个家庭来自徐州市丰县。2017 年 5 月，李女士与前夫离婚后，带着孩子们从老家来到这里，与过往一刀两断。

李女士以每月 450 元租下的的这个小储藏间，包括拐角处的厨房与卫生间，只有 8、9 个平方，不到两米高。走进房间内，霉味和酸腐味扑面而来，两张单人床并在一起就已经挤满了储藏间的大半空间，床上堆着杂乱的衣服和乌黑单薄的被褥，拐角处的厨房里，脏兮兮的案板上放着一盘辣酱。李女士说，不出意外的话，每个月会回来两三天，给孩子们洗洗衣服，做点辣酱。" 这是他们一个月的下饭菜。"

几条小金鱼，是这兄妹三人的唯一玩伴

早餐：牛奶 +2 个鸡蛋；小米粥 +2 个鸡蛋；小米粥 +4 个小笼包；午餐：馒头 + 洋葱炒肉 ……

在储藏间的墙上，贴着几张早已发黄发皱的 A4 纸，李女士在上面写满了菜单，提醒孩子们几道家常菜的基本步骤。

△ 李女士给孩子们留下的 " 菜谱 "

" 早上一般是泡面，中午做炒豆芽和土豆丝。" 小梅说，以前是哥哥做饭，但最近哥哥给人当学徒去了，菜买回来以后，大妹妹小华会帮忙做饭。

小梅说，每天早上六点，哥哥要穿衣服出门，她们两个会被吵醒，接着睡到自然醒，起来泡个面吃，两人就在屋里玩，一直等到哥哥回来。" 周末的时候好一些，有小朋友们和我一起玩。"

现代快报记者在和这几个孩子交流时发现，小梅一直是压着嗓子，用很细的声音在讲话，直到小华过来，用胳膊肘抵了她一下，小梅才若有所悟地转换了语调，嗓音洪亮了一些。她说：" 不常看到外人，一不注意，就这么说话了。"

与相对活泼的小梅相比，小华不愿与人交流，储藏室窗台上有两个用透明饭盒，里面装着几尾小金鱼，小华多数时间都盯着它们发呆。小华说，去年中秋节时，妈妈给她们发了两元钱的红包，小金鱼就是那时候买的，这也是她们唯一的玩伴。

△ 几条小金鱼，是她们的全部玩伴

由于习惯了不与外界交流，这几个孩子在与人交流时都显得比较紧张，虽然脸上经常挂着灿烂的笑容，但在沟通时一直十分被动，不愿意多聊自己的事。

" 你去外地上班，不能让家里老人或者亲戚帮忙照料一下吗？" 面对记者的提问，李女士有些尴尬，她说，自己本身就是养女，家里亲戚不多，之所以离开家乡，就是想要离开那个环境，不愿再和他们（亲属）联系。

据李女士说，离婚时，三个孩子是判给前夫抚养的，她并不放心，就带来了宿迁，" 跟着我，他们会更好一些。"

哥哥用捡来的教材教两个妹妹认字

记者了解到，三兄妹来到宿迁后，再也没有上过学，哥哥上到初一、小华六年级、小梅只上过一学期的一年级。

为什么不让孩子上学呢？" 比起上学，我首先得让他们活着。" 李女士很无奈，初到宿迁，打打零工，每月只有 2000 余元的收入，听朋友介绍说南京的工资要好一些，2017 年 10 月份就去南京工作了。" 目前工作稍有起色，每月能挣 3000 多元。除去转给孩子的生活费，也剩不下钱，也有好心人操心孩子上学的事情，但因为户口不在这里，无法上学。"

小梅说，哥哥有时候会把拼音课本贴在墙上，教她们念，还从外面捡了一本小学课本来作 " 教材 "。

记者正在采访时，恰逢辖区民警祁警官来到这里。祁警官说，在 2017 年的走访排查中，他就发现了这个特殊的家庭。

" 刚开始，他们非常抗拒外人，无法交流，经过多次沟通，才了解了一些情况。" 祁警官介绍，这是一个濒临绝境的家庭，李女士带着孩子们离开家乡，有自己的苦衷，" 但涉及到个人隐私，我也不能透露。"

见到祁警官后，李女士有些激动，反复恳求他帮忙，让三个孩子能有学上。" 我非常担心她们的安全问题，只能多来走走，叮嘱小区保安多照看她们。" 祁警官说，至于李女士说的上学问题，祁警官坦言他也一直在头疼这个问题，他早就将问题反映给街道及民政部门，并表态，只要有啥是公安部门可以协助的，他一定做好，相关部门也曾前来慰问，但因为几个孩子都是徐州过来的，根本问题一直难以解决。

爱心人士建议，应设法让妈妈多陪伴他们

现代快报记者了解到，在平时，外界的一些善意询问，也经常让这几个孩子变得紧张，甚至自我封闭。" 我有时候看他们家大人不在家，会问他们怎么吃饭，几个小孩就把门一关，不说话，也不出来了。" 周遭邻居告诉现代快报记者，在他们看来，这三个孩子对外界的防备心较重。

" 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不是几次慰问，或者平时送点米面粮油就能帮助得到的。" 宿迁市一位长期从事爱心助学的爱心人士张矾在听说了这三个孩子的基本情况以后认为，一方面， 这三兄妹已经形成了这样的生存状态，对融入外界社会的欲望恐怕并不强，这样一来，外界的善意和物质上的关怀，并不是他们最需要的，另一方面，他们既需要上学，却又对外界社会不够信任，短暂的帮助和关怀是很难走进他们的内心世界的。

张矾介绍，在帮助这样的家庭时，往往需要一个相对较长的过程，从两个小妹妹开始，长期对他们进行关怀和照顾，并在相关部门的帮助下，为他们提供一定的教育，逐渐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

" 好在他们还有妈妈在，所以问题并不会特别棘手。" 张矾建议，李女士并不是不愿陪伴孩子，只是因为需要谋生，才把孩子放在宿迁，如果有爱心人士或是其他团体组织愿意帮助，可以为李女士提供一定的帮扶，让她能有一个较为稳定的谋生手段，这样就能长期陪伴孩子了，让她将外界的善意转化给三个孩子，孩子们也就能慢慢得到教育，并融入社会。

（编辑 范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