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子文在《你要好好的》一书序文开头写道:此时此刻写下这篇序的时候,正是 2018 年的最后一天,我在东一区的巴黎,天微微亮。
这个句式像极了知乎大神们说:人在美国,刚下飞机,谢邀。
其实在知乎上关于苑子文的讨论不少,比如有一个提问是:为什么中国最火的书总是苑子文、卢思浩、大冰之流?
这个问题带有先入为主的“敌意”,出现了“矫情”、“故作聪明”和“卖作者本身”这样的字眼。
但知友们的回答显然要中肯很多,而且确实能让你理解苑子文为什么这么红。
匿名用户说:苑子文的书表达了现代人的一些美好的幻想 —— 有一份正经工作,每年有不少假期,有机会到处游玩 …… 名校毕业,有才有颜有故事有理想 ……
用户“非牛顿流体”说:文字表达比较浅显易懂,适合青春期年龄段的孩子理解 …… 又加了一些青春期该有的联想。
接受 ZAKER 专访之后的第三天,苑子文就要开始今年的巡回签售了。他几乎以每周四场的速度在不同的城市里游走,推进着他的握手签名会,有时候周末甚至需要一天跑两个不同城市。
我们亲眼目睹了苑子文落地广州的情形。
他戴着口罩,鸭舌帽,穿着白色衬衣,一走进机场大厅就被粉丝团团围住。8 月 18 日,签售活动开始前 3 个多小时,就有粉丝守在书展的展位门口,分享会开始之前,排队的队伍已经绕场馆一圈。
初高中及大学模样的女孩占了多数,她们三两结伴,看上去还很青涩。有许多是专程从外地赶来的,现场不断有女孩抱着签好的书尖叫着小跑出来。
这些女孩子说,“温暖,给我陪伴”,“这已经是我第三年见他了,看到他的文字就有了力量”。苑子文离开广州赶往下一站中山时,依旧被粉丝簇拥着,他不停地挥手回头,跟这“三百万女朋友”说再见,“女朋友”们深情嘱咐他不要太累,要注意身体。
这些还处在青春期的孩子即将走进理想与现实的夹缝,而苑子文这样的作家和他的作品,依然可以守护青春的幻想。
即便没有莎士比亚背书,每个人都知道青春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它已消失无踪。
对苑子文的粉丝来说,他们知道与其将来一边享受着社会上大大小小的马云们赐予的“福报”,一边长叹着“青春喂了狗”,不如让“青春的梦在青春做完”。
替同龄人做梦的苑子文还在适应着自己的身份转变。
“我刚毕业一年,和很多同龄人一样,处于刚离开大学进入到社会的过渡期,会有一些焦虑,也不得不去接受一些事情,不得不去面对一些成长。
我很早就开始写书,还做一些社会活动,我在不同的角色之间切换,我一直跟自己讲说要保持学校里的书生气,另一面又不得不在自己的职业道路上变得更成熟更专业。”
北大毕业的苑子文带着闪闪发光的履历,符合所有少女的幻想 —— 逆袭学霸,以 674 分的成绩考入北京大学社会学系;瘦身成功,从 170 斤瘦到 120 斤;性格沉稳、爱护弟弟、阳光温暖 ……
2012 年,他和双胞胎弟弟苑子豪爆红。
“北大最帅双胞胎”的 title 红遍全国,做客《鲁豫有约》、参加全中国最火的综艺《快乐大本营》、《天天向上》;2013 年读大二的他们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书,此后几乎以每年一本的速度攻占市场。
一位网名为“煴火”的女孩就是在高一时,通过微博热搜话题“北大最帅双胞胎”知道了苑氏兄弟“北大学霸”和“胖子变帅哥”的励志故事,从而迷上了讲述他们高中故事的书《愿我的世界总有你二分之一》。
“初高中的小姑娘对他们的北大身份和暖男气质真的毫无抵抗力,他们的经历有点励志作用”,煴火这样说。
在文学创作大受好评的同时,兄弟二人开始尝试影视表演。“在我 26 年的生活当中,如果你问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应该就是 2017 年的秋天,有两个月在重庆拍戏”,苑子文回忆道,“第一次尝试表演觉得很新鲜,工作简单规律,没有烦恼,又能真实体会到快乐。”
走红之后的 7 年很快过去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在苑子文身上发生。苑子文说,能让自己兴奋的事情越来越少了。
“经历过了人生的高光时刻,可能会发现很多事情都很轻易,有很多人关注你,给你鼓励和帮助。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经历过很多的低潮时刻,包括对自我的否定,包括看到不好的评价之后产生的自我怀疑,包括力不从心等等”,苑子文如实说。
以前到一个新的城市推广新书,会因为当地的美食兴奋,会因为看到了不同的风景开心。
当时还是学生的苑子文常常是周五下课了立刻飞走,周日的晚班机回到北京。到宿舍之后已经没有热水了,他就会在盥洗室里用凉水洗澡。“凉水洗到身上的时候觉得还挺冷的,可是除了挺冷之外,它会给我一种很别致的感受,我会觉得这是一种生命姿态,它其实也是对我想要去做的事情的认定。”
苑子文细腻地描述凉水澡的感受。
现在不一样了。
“过去一两年都过得还挺不开心的。以前念大学时,很容易满足,感觉像在温床上一样。我之前也说过人到这个世界是收集感受的,过去两年好像收集的感受太少了,我觉得这对于写作来讲也是一个特别不好的事情”,苑子文说。
这些青年作家们似乎都伴随着“初老症” —— 苑子文跟卢思浩交流的时候,他们都意识到,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精力会变得有限。
上大学时,签售结束之后晚上 11 点苑子文还会开开心心去吃个宵夜,但现在如果这样做,他第二天就会非常累,“宁愿选择回酒店休息”,苑子文说,“自然而然的,感受到的快乐会少一点。”
他们像是乐队去参加音乐节,但又不得不去卖唱。在心累这一点上,是没有代际和年龄的区分的。
一个曾出版多本畅销书的出版社离职的编辑说,做一本网红的作品,销量足以完成一年的工作指标。他们私底下玩笑说:“签下一个畅销书作家,就可以用剩下的精力做自己喜欢的书了。”
在这个巨大的市场中,跟粉丝见面是必要条件。
如果放在十年前,在庆山还叫安妮宝贝时,穿棉布衣白球鞋的主人公会为了一场“纯粹的”爱情完成一整本书的纠结;再往后,韩寒的《三重门》,略带叛逆的独立生长是一个时代年轻人的旗帜。他们受追捧,但单本书几百万册的销量也就到头了。当时,估计这些作者没法想象见面会时读者拿着手幅的场景。
形式的多样化也注定是时代的产物,“以前可能大家接受信息的方式跟途径相对比较单一,而现在大家接受到的信息非常多,所以作者所表达的也会更多元一些,不管是内容上还是形式上,也会更个性一些。这点在签售上也可以看出来,也能反观到 90 后会有不一样的表达形式,最特别的就是更加自我了”,苑子文说。
在签售会上苑子文不仅会跟每个粉丝握手,并且只要粉丝有要求,他还会给每个人“ To 签”(注:即签上粉丝的名字)。
“要不要跟读者见面这件事情,我的态度是有转变的。之前觉得很有必要,会想去知道读者更喜欢什么,后来一个很资深的经纪人提醒我,让我不能被粉丝带着走。她告诉我,粉丝并不是因为良性的互动而喜欢你,而是因为你个人产生的魅力和价值让他们喜欢。”
于是苑子文一直在建立自己的体系,并且去捍卫它。
但更多人喜欢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文字。很多读者会把“长得帅”、“微博好玩”、“就是喜欢他”挂在嘴边,他们会加入后援会,自发地在微博、贴吧和活动现场应援。本质上,这和粉丝喜欢明星偶像没有什么区别。
苑子文最近在读《追恐龙的男孩》—— “很多时候你认为那些丑陋的东西,其实是你内心的伤疤,并不是别人的丑陋”,他若有所思地说。正如这本书的扉页上印着爱因斯坦的话:
“人人都是天才。
但如果用爬树技巧来评判一条鱼,
那么它一辈子
都会相信
自己是个蠢材。”
登录后才可以发布评论哦
打开小程序可以发布评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