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深圳设计周暨深圳环球设计大奖组委会主办、招商蛇口|海上世界文化艺术中心承办、设计互联出品的 " 设计的价值 " 系列论坛暨 2020 深圳设计周设计讲堂的第三场,也是 2020 深圳设计周的开幕论坛,邀请到深圳创新创意设计发展办公室主任韩望喜,伦敦设计节与伦敦设计双年展联合创始人兼主席约翰 · 索瑞尔爵士(Sir John Sorrell),伊斯坦布尔设计双年展总监丹尼姿 · 奥娃(Deniz Ova),信言设计大使的联合创办人及执行总监姚嘉珊(Marisa Yiu)以及荷兰设计周项目负责人之一约恩 · 孔琴(Jorn Konijn)做客本场论坛,共同探讨设计如何激活城市发展,为城市带来更面向未来、更具创造力的发展机遇。
深圳创新创意设计发展办公室主任韩望喜
从深圳制造到深圳创造
2008 年,深圳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 设计之都 " 称号,是中国首个入选 " 设计之都 " 的城市。设计是深圳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平台。深圳以 " 设计城市 " 的身份融入了国际对话。从当初的世界工厂,到制造业升级,再到创新之都," 深圳设计 " 发挥了重要作用。深圳代表了一个新的城市发展模式,深圳将设计作为一种创新力量,使之成为重要生产力,焕发勃勃生机。经过多年的积累与发展," 深圳设计 " 已然成为城市经济发展新的增长动力。
创新驱动深圳发展,创造了全球城市发展奇迹,而创意设计是创新驱动的重要内核。
" 深圳设计 " 以强大的驱动力,带动各行业快速发展。比如加强设计创新载体建设,引导市场主体加大设计创新投入,强化企业创新设计主体地位。鼓励企业设立设计中心,提升设计创新能力。支持企业设计中心与高等院校、科研机构开展合作,促进形成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相结合的设计创新体系。加强设计成果与产业的对接,支持基于新产品、新技术、新工艺、新材料的设计创新成果应用推广。
深圳是一座开放之城,在设计领域尤其注重国际合作交流。通过 " 设计之都 " 平台,深圳广交朋友,鼓励设计企业和设计师走出去,积极参与国际活动,吸引国外顶尖设计机构、设计师到深圳发展,加强深圳与国际文化创意产业的交流与融合,打造有影响力的国际品牌设计活动,提升深圳的国际设计界地位。
伦敦设计节与伦敦设计双年展联合创始人兼主席约翰 · 索瑞尔
创意产业的核心就是设计
我是一个伦敦人,伦敦是我的创意之都。1945 年,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尾声出生,当时的伦敦满目疮痍,创意和文化活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我 16 岁时获得了一笔助学金,入学伦敦当时最好的艺术学校之一、霍恩西艺术学院(Hornsey College of Art)。我发现自己成了伦敦这座创意都市新生力量的一员。我 19 岁离开学校创业,开了自己的第一家设计公司。当时,年轻有创意的一代人发展了各种伙伴关系,出现了各种创造力爆棚的文化活动。
1998 年,英国政府负责文化事务的委员会进行了有史以来第一次调查,分析英国创意产业的规模和经济价值。结果发布之后,大家震惊地发现创意产业居然有这么大的规模,带来这么多的经济效益。2019 年,英国的年度创意产业价值超过 1000 亿英镑,是伦敦主要的就业渠道之一。
2001 年,我在伦敦环球剧院宣布了举办伦敦设计节的想法。我的灵感来自莎士比亚的戏剧《皆大欢喜》中的一句台词:" 大千世界是个舞台 "。在我看来,伦敦就像一个巨大的舞台,它的每个角落都可以展示设计,我把设计节营造成一个伟大的节日,它将伦敦这座城市展现成世界的设计之都。
这里分享两个我很喜欢的设计案例。2014 年,建筑事务所 AL_L 和工程顾问公司奥雅纳(Arup)改造了英国 V&A 博物馆克伦威尔路的入口,并为入口的大台阶上设计安装了一个巨型的波浪状木质装置。同样在 V&A,设计师组合 Barber&Osgoby 为拉斐尔展厅定制了一件 " 双空间 " 的镜面装置,为观者提供了体验展厅的全新视角。
这是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来自中国的参展项目。2018 年伦敦设计双年展上," 南京长江大桥记忆计划 " 是全场最动人的情感设计项目之一。它展示了长江大桥承载的中国人的记忆。墙上挂着数台老式收音机,戴上耳机,参观者会被与大桥有关的声音包围,包括5首为南京长江大桥创作的歌曲,以及采集自大桥周边环境的真实声音。
伊斯坦布尔设计双年展总监丹尼姿 · 奥娃
设计双年展是激发跨领域对话的平台
伊斯坦布尔文化艺术基金会成立于 1973 年,作为一家非政府、非盈利组织,它以艺术节的方式向国际展现土耳其的文化。启动于 2012 年的伊斯坦布尔设计双年展是电影、音乐、现代艺术等六大文化版图中的一块,所以是更大的城市文化叙事的一环,贡献于这座城市建设文化中心、与观众互动、在不同文化之间建立桥梁、触及更广泛的领域,帮助伊斯坦布尔与世界对话。
我们强调设计与日常生活的关联,而不仅是被消费的对象。我们希望以开放的、试验性的平台,从不同的角度讨论设计。设计影响着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了解设计就意味着了解世界如何运转。我们力图发掘一些全新的设计理念,不仅关注产品,更关注成品背后的想法和设计过程。公众的意识教育是我们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随着设计的发展,建筑设计、平面设计、社会设计、产品设计等行业领域之间的区隔正在消弭、不断融合。所以我们一直在鼓励设计的跨领域对话,这种对话也不仅限于专业人士,而是让他们和非专业人士、政府部门、产业对话。
每届双年展都会有一个主题,有时看似很微小的话题,却蕴藏着巨大的影响力。今年第五届的主题是"重新审视同理心:为更多人设计"。随着技术的发展,我们也正在失去同理心。能否有一些新的方法来产生同理心?我们的讨论回溯同理心的源头,不仅关乎人与人的关系,还指涉人与物品、其他种群、环境及至整个宇宙之间的关系和情感。今天,我们如何再次建立或重新审视同理心,以及我们如何建立新的关系?
我们或许无法引发实际的改变,但做到了打开对话,通过双年展这一窗口,让学者们和非专业人士对话;而且这些对话可以发生在各种城市空间,甚至可以是酒吧。
信言设计大使的联合创办人及执行总监姚嘉珊
设计助力城市研究、教育、社区与文化遗产
信言设计大使成立于 2014 年,我们的使命是推广、鼓励、支持、提升设计的公益价值。通过补助金、研究金、导师 - 学员智囊团工作坊和圆桌对话,为粤港澳大湾区和国际创意与研究项目提供灵活的反应式资助。
2009 年,以救灾设计闻名的日本建筑师、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坂茂(Shigeru Ban)在香港西九龙用纸管搭了一个棚子。我们在这里举行了第一场滨水设计辩论会,与国际前沿学者讨论香港地区的城市未来,以及如何通过双年展与深圳合作。这场辩论会为西九龙的全新滨水文化区拉开了序幕。我们邀请了雷姆 · 库哈斯、大卫 · 吉亚诺、香港建筑师严迅奇和诺曼 · 福斯特参与对话。
我们很高兴可以扶持年轻设计师的职业生涯,从而填补这个城市缺失的东西,并让未来的文化发展更丰富。我们还做了许多出版物,收录双年展以及其他项目的活力。越来越多的国际合作也把我们的内容带给了更广泛的观众。
我们的另外一个重要线索是传统文化遗产的保育和创新。比如拥有 65 年历史的传奇地毯生产商 " 太平 " 开放与年轻设计师的合作,帮助我们重新思考集体历史和记忆。屡获奖项的本地设计师吴燕玲(Elaine Yan Ling Ng)在导师 Lyndon Neri& Rosanna Hu 的支持下创作了全新作品《舞凤凰一号》。吴燕玲用新材料对老楼和老地毯进行了新诠释,新材料会对热和光产生反应,并将原始材料转变出新的触感。
我们也反思制造生产方式,在疫情影响下发起了一个名为 " 批判性居家制造 "(Critically Homemade)的项目,一个社区微计划。已经有 70 个设计师创造了一些小型的设计原型来回应疫情,包括建筑设计事务所 PAO 的儿童创意教育读本,知名英国设计师迈克尔 · 杨(Michael Young)漂亮的 COVID-19 抗菌门把手,平面设计师徐巧诗以北魏书法为灵感烘烤的汉字饼干等。
荷兰设计周项目负责人之一约恩 · 孔琴
自下而上的荷兰设计周
我想先从荷兰设计周的所在城市埃因霍温说起。大部分人知道这个城市是因为它曾是飞利浦公司的总部所在地。大约 120 年前,当时大概八成的埃因霍温居民都是飞利浦的员工。1990 年代后期,飞利浦公司搬离了埃因霍温,这个城市当时就陷入了困境,很多人都失业了。与此同时,埃因霍温的艺术学院改变了定位,转型成埃因霍温设计学院,因为时任院长想以更概念化、国际化的方式思考设计,而非以传统的艺术、工艺和产品去归类和定义。从那时起,有更多人开始知道荷兰设计。
首届荷兰设计周创办于 2002 年,当时仅有 20 名设计师参加,2 个展览地点。18 年过去了,荷兰设计周已成为北欧最大的设计周。通过围绕一个主题的公开征集,全世界的设计师可以提交作品,由项目组对作品进行评选和展示。我们有这样一句宣传语:在米兰,你会看到今天的设计;在埃因霍温,我们会向你展示明天的设计。
我们没有主会场,设计周的数百个会场分散在城市各地。许多展览地点是曾经的飞利浦工厂,这意味着我们非常关注设计与城市历史的关系。埃因霍温设计学院和埃因霍温理工大学是设计周的两大主要合作伙伴,所以设计教育也是我们关注的核心之一。
人民馆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特别展馆,100% 用借来的材料建造。我们邀请埃因霍温市民出借各种废弃物,没有用钉子或胶水、而是用临时性的拼接技术和工具把所有材料拼合在一起;我们为每件材料做了标记,事后全部物归原主。这充分彰显了我们是一个自下而上的活动,与许多国际设计周相反,我们没有主策展人,而是邀请公众参与。
我们一直将荷兰设计周作为一个测试新想法的平台,例如今年的主题是 " 新亲密关系 ",这无疑是疫情影响带给我们的反思:我们如何相互理解、沟通,亲密关系如何构建与维系?这本来就是当代社会的一项大挑战,同时也是我们期望设计协助解决的问题。比如图中公园里的这些圆圈,这是我们享受周日下午的最佳方式吗?我们能否提供更好的设计?我们鼓励设计师思考这个议题,提出更好的解决方案。
对谈主持人孙奇杰
招商文化产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设计互联负责人
孙奇杰:请问约翰 · 索瑞尔爵士,双年展、设计周、设计节等,作为一种机制,是如何将产业、设计师和市民聚集在一起的?这种城市活动的成功关键是什么?
约翰·索瑞尔爵士:简而言之,是让各个国家、地区、城市的人在同一时间聚在一起。让他们能够在展览和活动中表达他们的态度。2019 年,我们邀请到 40 个国家和城市。我记得有以色列的朋友说他们从未见过挪威、冰岛、土耳其等其他许多地方的人,但他们都在双年展期间交了朋友。在活动即将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流泪了:人们在互相道别,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今后可能也不会再见面。
在双年展的三周时间里,来自世界各地的设计师和思考设计的人聚集在一起,互相对话,建立了新的社交网络。幸运的话,这些对话将带来一些思考的共同点,这将有助于解决人们在未来面临的重大问题。所以,双年展不是一个交易会,也与国际政治无关,而是关于全人类的设计,设计才是真正的主题。
我很喜欢产品设计,也很喜欢时装设计,我喜欢各种各样的设计。但是,我真正感兴趣的是那种可以带来巨大变化的思维。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就是现在。因为我们需要设计思维帮助我们走出疫情,应对气候变化,处理移民问题,协助解决各种当前困扰世界的问题。如果设计师真的能够找到方法,互相合作,那么答案将会出现。双年展的意义就在这里。
孙奇杰:您怎么看设计教育?您对年轻一代有什么样的建议?尤其是对在深圳这样年轻城市的年轻人。
约翰·索瑞尔爵士:我和我妻子弗朗西斯坚信设计教育应该在孩子 4 岁的时候就开始,等他们进入大学再开始教设计已经太晚了,因为那样已经错过了孩子的形成期。我和妻子一起经营着一家名为周六俱乐部基金(Saturday Club Trust)的慈善机构,让 13 至 16 岁的学生在周六体验大学讲师的课堂。他们能得到每学期 100 小时的设计和艺术课程,还可以到伦敦参观美术馆和博物馆。我们邀请托马斯 · 赫斯维克(Thomas Heatherwick)、汤姆 · 狄克逊(Tom Dixon)、理查德 · 罗杰斯(Richard Rogers)等著名设计师为孩子们上大师班。我总是建议当地的伙伴尽早将艺术和设计融入教育体系。英国最早的设计学校开办于 1837 年,当时的英国政府对本土制造业很骄傲,但他们对这些地方的设计能力不满意,所以政府就开办了第一所公立设计学校,地址就在萨默塞特宫,现在也是星期六俱乐部基金的办公室所在地。
不过,我们的周六课堂绝不是强制性的。我们一直强调这三点:第一,孩子们不一定非要来,这里不是学校。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第二,课程完全免费,每个家庭都能参与。第三,不考试,不测验。实施这一点很困难,但我保证,这非常有效。因为年轻人为热爱而来,来了会疯狂学习,这也意味着你能发掘一些真正有天赋的孩子。有时候这些孩子的出身让他们无法拥有太多机会,但他们有很好的天赋。课程可以教授技能,开发智力,培养演讲能力和社交能力,帮助他们成长为一代有创造力的设计师。在当今时代,我称之为创造力时代,他们如果不做设计师,做其他的事情,也一定做得好。我们需要能利用这个时代的人,在中国和英国、在全世界都需要。
孙奇杰:请问姚嘉珊女士,大家如果想申请信言设计大使的资助,需要符合哪些要求、如何申请呢?
姚嘉珊:目前我们有两大资助项目,一是面向粤港澳大湾区的季度资助,每逢 1 月、4 月、7 月、10 月开放公开征集,申请人可以提交作品和想法,然后由设计互联开馆馆长奥雷 · 伯曼(Ole Bouman)这样的国际顾问成员和我们的理事会共同评审;另一个则面向整个亚洲地区,是我们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合作的助学金项目,获选的申请人可以在伦敦免费学习 6 个月,在英国 V&A 博物馆等机构实习,所有费用由基金会提供。
孙奇杰:最后这个问题是给每位嘉宾的:随着科技的迅速发展,你们认为设计的价值会如何变化?
约翰·索瑞尔:我可能是最不擅长讲新科技的人。我刚开始做设计的时候,用的是木制绘图板还有丁字尺和三角尺,基本上所有东西都是手工做的。如今,科技使世界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我最近跟苹果的前任首席设计师乔纳森 · 伊夫(JonyIve)聊天,他说我们现在用的苹果产品,其实都开始于一支笔、一张纸。设计并非始于科技,而是始于思考。我相信可以融合人力和科技,但诀窍是让二者达到平衡,这很重要。
丹尼姿·奥娃:我也认为融合非常重要,对社会、经济和政治都有重要影响。如果我们能以巧妙的方式善用我们在设计上的科技和知识,就能创造民主的平台或工具,这对塑造未来非常重要。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让更多人能接触到设计 。
约恩·孔琴:我完全同意丹尼姿说的,我把设计周看作试验平台。我们或许无法依靠设计立刻得到答案,但可以利用设计周来试验。可能会失败,但试验很重要,交流失败的经验也很重要。我想这也是深圳设计周正在做的工作。
韩望喜:我自己不是设计师,而是哲学家。所以我关注具体的设计作品,但更关注抽象的哲学思想。就像伊斯坦布尔艺术设计双年展曾经一届的主题 " 我们真的是人类吗?" 提出这样根本性的问题很重要。类似的问题可以是,为什么我们需要设计?
两年前我去米兰访问时,有人告诉我,人们谈论时尚的时候其实包含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另一部分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前者是材料、剪裁,后者是内在文化,是哲学和观念。我认为这对深圳设计周来说也非常重要。为什么我们要邀请英国、意大利和荷兰成为我们的主宾国,因为我们需要文化交流,需要相互理解。
比如我从约翰 · 索瑞尔爵士身上学习,我会去思考他的文化传承的来源,他的文化背景。我试图了解什么会让你笑,让你恐惧;对你来说,更好的生活是什么?为什么你必须具备这些能力?为什么我们必须为孩子做这些事?我认为,文化非常重要。
最后,我想强调教育。两年前,我见过约翰 · 索瑞尔爵士,那时我们就谈到设计教育应当从年轻一代、从小孩子开始。我们必须把种子种在孩子心里,培养他们的想象力、创造力和创新能力。这也是我们深圳设计周正在尝试做的事情。我相信,思考哲学、文化交流和设计教育会让我们更好地继续前行。
深圳晚报记者 李福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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