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 + 诗一样的语言 =《数学传奇》。

一个 24 岁考中进士，一个 24 岁取得博士学位，秦九韶和蔡天新相隔 800 年，因为诗与数学，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种跨越时空的心灵相通。" 相逢 " 何必曾相识。

蔡天新，现为浙江大学特聘教授、数学学院博导。他的《数学传奇》曾获 " 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 "，用诗一样的语言向公众介绍历史上伟大的数学家，其中有一篇写的正是秦九韶。

近期，蔡天新以 " 秦九韶：伟大的数学家和梦想家 " 为主题，开启了一段 " 巡回演讲 "。他说，希望秦九韶这样的世界级数学大师重回大众视野，也希望更多青少年认识到数学的 " 可爱 "。

一首古诗，穿越 800 年的共鸣

" 巍巍昆仑，气势磅礴。世界本原，在于数学。" 南宋数学家秦九韶在他的著作《数书九章》的序言中这样写道。那是 800 年前，数学还没有上升为 " 必修科目 "。24 岁就考中进士的 " 超级学霸 " 秦九韶相信，世间万物都与数学相关。

" 世界本原，在于数学。"800 年后，蔡天新是秦九韶跨越时空的 " 知己 "。

" 秦九韶的《数书九章》序言写得很棒，且每卷都有一首序诗。" 蔡天新说。在他眼里，秦九韶堪称 " 优质偶像 "：" 中世纪世界数学一哥 "，基础理论和应用数学都取得了世界级成就；通过南宋 " 官方认证 " 的进士，足以证明文科水平也很高；能当一地长官，能带兵打仗，会造桥，还是世界上第一个定义降雪量和降雨量的气象学家 ……

" 秦九韶是个千年一遇的奇才。在 800 年前的南宋研究数学，没有任何利益驱使，纯粹出于爱好。这是非常令人钦佩的。" 蔡天新说，他现在从事数学文化宣传，也是完全出于发自内心的喜欢。

其实，在公众眼里，蔡天新也是当代数学家中的优质偶像。他和秦九韶一样，文理兼修。他曾是少年大学生，15 岁以考入山东大学数学专业，24 岁取得博士学位，现为浙江大学特聘教授、数学学院博导，提出了加乘方程和形素数的概念。他也是一位作家、诗人，著有文学和学术著作 30 多部，作品被译成 20 多种语言在海外出版。

蔡天新的《数学传奇》曾获 " 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 "，2022 年增订后由商务印书馆再版。这部著作新版上、下册写了 33 个数学人物，探讨了数学史上各个时期的代表性人物，其中有一篇就是《秦九韶，道古桥与 < 数书九章 >》。

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莫言都曾推荐《数学传奇》。华裔数学家张益唐手写推荐语说：" 用诗一样的语言，向公众介绍历史上伟大的数学家的事迹，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既是数学家又是诗人的蔡天新教授出色地做到了这一点，这位江南才子的功力令人敬佩。" 美国诗人、普利策奖得主弗洛斯特 · 甘德评价：" 你（蔡天新）是个写作动物——跨越了各个领域。"

蔡天新却谦虚地说：" 这是需要写作一辈子的书。"

一首新诗，开启理科学霸的文艺之路

蔡天新通过《小回忆》《我的大学》两本回忆录，追忆自己童年、大学时代的 " 逝水年华 "，分享了一个 " 理科学霸 " 转变为文理兼修的成长之路。

" 我的童年比较孤独，在乡村长大。因为母亲是小学老师，我跟着她辗转了 7 个村庄。后来，我有机会上大学，游历铁路沿线的很多城市，在图书馆里饱览课外书籍，发现了古典音乐、现代绘画的美。" 蔡天新回忆。

1978 年，他成为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二届大学生，被山东大学录取，" 我是比较幸运的，是同学当中年纪很小的。"

为什么是山东大学数学专业？蔡天新坦言，是因为看了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书中写到的人物里，陈景润和王元都在科学院，而潘承洞在山东大学，那里招本科生。后来，他在山大数学系一待就是 9 年，从本科、硕士，一直读到博士，也如愿师承潘承洞院士。

开始写诗，缘于大学时一个美丽的误会。那是 1984 年，他当时读研二。元旦前夕，在一个老乡家看完迎新晚会，独自步行返回宿舍，已近子夜时分。" 走过校门口时，发现路灯下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忽然向我奔来，差点扑进我的怀中。可还没等我明白过来，她已经失望地退缩回去。原来，她错把我当成约会的男友了。那时候我还没恋爱过，当天夜里我失眠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口中仍念念有词。我将其记录下来，一位姓阎的室友是个文学青年，他看过以后脱口说道：这是一首诗啊！诗的题目就叫《路灯下的少女》。"

左手数学专著，右手诗歌、随笔、回忆录 …… 这样的 " 左右互搏 "，蔡天新乐在其中。

他说，虽然时间、精力会被分散一些，但是，对世界的关注多了，专业方面的想象力和眼界提升了，工作会更有自己的独创性。

他说，大学不仅是学习专业知识的过程，更是一个自我探索、自我发现的好时机，" 趁着大学的时光比较自由一些，一方面扩大自己的知识面，另一方面，探索一下自己到底擅长什么。如果没有文学艺术上的探索，那么，可能我做的数学研究也不是现在这样的。我觉得现在这样比较有原创性，虽然数量可能少一点，但是比较有创新。对于人生而言更是如此：如果是知识面广一点、了解世界多一点，那也是对生命的一种丰富。"

带秦九韶重回大众视野：数学书并不全是外国人写的

近年来，蔡天新的著作源源不断地向海外输出：《数学简史》《数字与玫瑰》《数学的故事》韩文三部曲，《数学传奇》《数学简史》《数学的故事》繁体字三部曲和俄文三部曲，已出的七部英文版著作中有《数学简史》《数之书》《数学家画传》……

这位 60 后诗人数学家，至今依旧笔耕不辍。12 月 3 日，他欣喜地告诉记者："《秦九韶在梅州的最后岁月》已在《南方 日报》发表。" 关于这位现存史料非常有限的 " 同行 " 奇才，他总想了解更多一些、走得再近一点。

近日，蔡天新来到南京图书馆，做客 " 南图讲座 "，再次面向大众介绍秦九韶，主题为 " 一位伟大的数学家和梦想家 "。这是蔡天新关于秦九韶的第四讲。他带着秦九韶的故事，走进全国各地的讲堂，在中国科学技术馆，在秦九韶的故乡四川安岳、成都，在秦九韶曾任 " 建康通判 " 的南京、曾居住的杭州 ……

在中国科学技术馆开讲之前，他首先抛出一个问题：知道秦九韶的有多少人？结果，全场只有一个高中生举手。因为他在数学课本里刚刚学了 " 海伦 - 秦九韶公式 "。这是利用三角形的三边长直接求三角形面积的公式。

" 数学书并不全是外国人写的。秦九韶的成就，是产生过世界级影响的。但很多人并不知道他。他的知名度与成就并不相称，相差太远了。" 蔡天新说，作为 " 同行 "，他有义务传播秦九韶的事迹。

秦九韶的传世名著《数书九章》中，包含了中国剩余定理和秦九韶算法，分别是在基础理论和应用数学领域很重要的成就。" 中国剩余定理 " 是数论的基本定理，是中外数学教科书都必收的知识点；" 秦九韶算法 " 即便在计算机时代的今天，仍然被广泛应用。

蔡天新 16 岁学到 " 秦九韶定理 "。后来，他到杭州工作，住了 9 年的一个小区距离道古桥只有 100 多米。" 我当时不知道，道古是秦九韶的字。这座桥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等我发现的时候，这座桥已经不存在了，桥下的河流也没了。后来，我发现河流拐弯的地方有一座新桥，就建议命名为新‘道古桥’。"

他希望带这样一位世界级、大师级人物重回大众的视野。" 因为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陈景润等数学家影响了我们这一代人。秦九韶这样更加传奇的世界级数学大师，一定能影响更多人，帮助青少年认识到数学的可爱。"

现代快报 + 记者 刘静妍 / 文 牛华新 钱念秋 / 摄

（校对 张静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