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2023-12-15
16万人留言“晚安”,他们的旋律为何能在深夜慰藉这么多漂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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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飞驰,四通八达。

作为时代的文化符号,绿色火车曾是一代代年轻人走出家乡的开始,象征着对广阔世界的追求与期待。

千禧年初,几个怀揣着音乐梦的东北少年聚在一起,正是这样慢悠悠地从大庆坐到哈尔滨。途中形形色色的乘客与窗外变幻的风景,都像是对 " 丢火车乐队 " 这个名字的最好呼应。

  丢火车乐队

但那个时候的他们一定想象不到,K 字头会被高铁取代,自己也将远离家乡。

 

唱了一些歌,遇见许多人,足迹留在天南海北。

2023 年,是丢火车乐队成立的第十九年。

这支国内知名的独立民谣摇滚乐队,用生命中最纯净的灵魂力量加入优美而琅琅入口的旋律,勾勒出一个独特而深邃的音乐轨迹。其中《如斯》、《晚安》、《茶底世界》、《白兰鸽巡游记》等歌曲,传唱度颇为广泛。

但即便是经验老道的他们,在面对井喷式复苏的演出市场时,忙碌与连轴转也成了常态。

  滑动 围观音乐节

" 最极限特种兵的一次,有个延期的项目重启,与原定的音乐节撞档了,两场都在同一天。我们只能临时调整登台顺序,下午在杭州唱完了,立刻跨省去南昌,散场之后坐红眼航班离开,第二天早上再转机去内蒙古。"

其中不乏乐队成员没赶上高铁、鞋子跑丢了等细节补充,光是听着主唱球子的讲述,就已经紧迫感十足。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

然而,蓬勃火热的行业环境,并没有影响丢火车的佛系节奏。

出道至今,乐队没有签约任何经纪或唱片公司,一直保持独立运营。虽然少了倚靠与外界力量,但多了自由与洒脱,无需背负 KPI,也不用刻意向流行风格妥协。

球子总会随手记录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旋律,慢慢积攒了许多 demo,每次找到状态就会约上三五好友,试图将零散的音符连接成完整的歌。

" 先喝茶,再喝酒;先聊天,再写歌,非常松弛。因为氛围太严肃的话,我们容易吵架。" 他笑着总结," 反正就是,随心情而定。"

没事就躺着

有时候,灵感来得迅速且汹涌。对于丢火车来说意义重大的《茶底世界》,创作过程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当时大家正处于艰难奋斗的阶段,每天练琴、写歌、酒吧演出,一度挣扎是否应该结束这种看不到未来的生活。于是,他们将这种矛盾与自我怀疑写进了歌里。

" 茶是苦的,从茶杯底部看茶水也很混浊,回味却是甘甜。"

未曾放弃音乐梦想的丢火车,后来告别了生存的窘迫,但这首歌就像一座耸立的里程碑,每次回望都会提醒他们:勿忘初心,继续前进。

不过更多的时候,球子选择宁缺毋滥。 

有些歌承载了太多经历与故事,反而难以找到合适的切入口,往往以失败收场;有些歌写了很多年,要么旋律不对,要么歌词不符,总是无法达到满意。

正因如此,丢火车在 19 年间只推出了 5 张专辑,难怪粉丝隔三差五地催更。

家人和兄弟也会偶尔发出灵魂拷问——假期是不是放得有点长了?

▲   五张专辑封面

在球子口中,这是为数不多会带来压力的存在。但吉他手徐楠很快无情拆穿:" 他就是听一听,然后就忘了。"

比如原计划于 12 月发布专辑《感谢你爱我》的剩余曲目,新歌却还在无限次数的否定与推翻之中,尚未定期。

大大咧咧的球子也会苦恼,不希望迟到太久,更不想辜负大家的等待。

" 慢就慢点吧,写歌这事情真的快不了。"

至于佛系心态是如何炼成的?其实与音乐道路上的启蒙老师紧密相关。

用时下流行的网络语言来说,当球子遇见老大哥十三时,命运的齿轮就发生了转动。

毕竟,他们那一批的大庆音乐人,大多是无师自通的。而拿着一把琴在北京和众多音乐人混过多年的十三哥,无疑成了见过世面的摇滚乐先驱。

从歌曲风格到为人处世,宛若一张白纸的球子被深深影响,并将习惯延续到了现在。

年少时的球子

某次,年仅 16 岁的球子,在看过外面的表演后突然意识到,原来独立乐队还能是这样的。于是马上告诉十三哥,自己也想组乐队。

回想起当初的年少轻狂,他模仿着十三哥的语气说," 一个孩子,谁搭理你?"

不服输的球子决定去大学里碰运气,恰好认识了正在校园演出的徐楠,三言两语拉了他入伙。后来又拜托十三哥弹贝斯,找了个外地朋友来当鼓手,乐队的雏形就这样诞生了。

  青涩的年轻人

在地下酒吧初次登台时,他们被安排在了最后。球子很兴奋,觉得这种体验非常新奇,徐楠却有些无所适从。

" 其他乐队的年纪都挺大的,我们就是初出茅庐的小朋友,像是爸爸演出结束,儿子上去玩的。"

不过,大部分人都在翻唱,坚持原创的球子和徐楠显得与众不同。

2004 年,丢火车乐队正式成立,《沙子》《定时清醒》等原创曲目火遍了东三省,他们经常到各地演出,门票 10 元,然后住在 30 元一晚的地下室。

" 四个人出门刚刚好,但凡乐队再多一个成员,就得多打一辆车。" 这对于手头拮据的球子而言,是个无奈又有趣的巧合。

▲   主唱球子

独自到北京闯荡,他也是丢火车中第一个真正走出大庆的人。

其实那段时间,乐队没什么演出,沉寂了很久。因为贫穷,球子时常觉得音乐这条路太难了,难到自己快走不下去了。他开始做一些虚度光阴的事情,在朋友聚会与啤酒中逃避现实。

" 我忘掉所有写歌的事情,就是玩。直到有一天彻底想通了,灵感回来了。"

后来球子也和其他音乐人聊过,几乎大家都曾经历过类似的困境,独自面对无济于事,靠外界的力量才熬了过去。

  粉丝的支持

随着专辑《火车日记》《游歌》《浮生》陆续发行,丢火车拥有了越来越多的忠实粉丝,走向更大的舞台。

与此同时,他们与东北渐行渐远,家乡成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在留恋和展望之间,丢火车经历了好几轮成员更替,有的好聚好散,有的剑拔弩张。不断磨合的过程中,主唱球子、吉他手徐楠、吉他手阿洁成了稳定的主框架。

  徐楠 / 球子 / 阿洁

谈及印象最深刻的演出时,球子表示有很多,比如快乐的,悲伤的,戏剧性的……

2019 年,他们回大庆演出,邀请了历年给乐队弹过琴的兄弟们。

大家特意请了假,从不同的城市而来。其中包括乐队的第一任鼓手春雷,几个人聚在了久违的舞台上。

  回到大庆  

" 每个人积攒的情绪,都在旋律响起的瞬间爆发。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我们一直哭,根本没办法好好唱歌。"

那个夜晚,过往经历被无限放大,丢火车仿佛穿越回了青葱岁月。

从大庆到北京再到西安,丢火车已是行业内资历最深的独立乐队之一。

他们没有给自己立下明确的定位,虽然有着粗犷随性的东北性格,但音乐相对安静。因此,阿洁用 " 表里不一 " 来形容,显得无比贴切。

音乐节演出

《白兰鸽巡游记》里,他们唱出那些为了梦想远行的人的心声。看过华丽的人间之后,你会选择继续在城市里漂泊,还是回到出生时的那片土地?

一首温柔的《晚安》,让人穿梭于夜晚街道的车水马龙,在慌乱找寻方向的过程中,慢慢疗愈自己。网易云音乐评论区的 16 万条晚安,见证着无数辗转反侧的孤独灵魂从中找到了陪伴和安慰。

《感谢你爱我》融入了他们对亲情、友情、爱情的审视,在奋力向前奔跑的同时,不要忘记向每一个陪伴过自己的人,表达感谢和爱意。

" 感谢你爱我 " 巡演

没错,丢火车将民谣与摇滚巧妙融合,既有温柔舒缓的呢喃与倾诉,也有热烈疯狂的嘶吼与探寻,直击灵魂。

尤其是在现场演绎这些歌曲时,他们总能为其注入更加丰富和具有层次感的能量,与台下观众的喜怒哀乐相互碰撞,带来不一样的意义。

  live 现场

近几年,为了拓宽音乐道路,丢火车也有了一些新的尝试。

比如与《悟空传》《无证之罪》《白色城堡》等影视作品联动,写了几首主题曲。在诠释剧本的基础上创作,需要充分融入这个故事的内核与情感。

" 一开始还是挺别扭的,慢慢就会觉得很有意思。"

但丢火车还是保持了很强的自主性,如果无法接受这种风格,合作可能中途就夭折了。

层出不穷的音乐向综艺,也捧红了不少新老乐队,丢火车象征性地参加了《我们民谣 2022》,引起了一阵回忆杀。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节目结束,一切照旧。

" 综艺是把双刃剑,乐队知名度变大了,出场费变高了,自然是好事;换个角度想,这为乐队的发展进程按下了快进键,能否适应节奏,能否跟上步伐,都是难题。"

《我们民谣 2022》

所以,回到最初的原点——佛系。

找个安静清幽的山里,或是阳光明媚的海边,他们经常以 " 写歌 " 为名义抛开生活琐事,关掉手机,乐乐呵呵地享受几天安逸。有灵感就创作,没灵感就打游戏、瘫着。

" 没有远大的目标,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

虽然曾有过年龄焦虑,但球子从来没有想过唱到几岁退休,直言自己以后死也要死在舞台上。

面对这种认真又有点中二的想法,徐楠和阿洁不置可否:" 那我们努力在球子倒下的时候,接住他。"

还有谁在快乐的 / 坚持信仰

还有谁在快乐的 / 继续歌唱

在《火车日记》里,丢火车一遍遍重复着这样的追问。

时隔 12 年,乐队或许不算人尽皆知,至少无需再为了生存而烦恼。经历了提速、暂停、重组等诸多起伏,他们依然行驶在最初的轨道上,缓慢地向第二十个年头前进。

因为音乐至上的信仰,从未变过。

" 这难道不是最值得我们快乐的事情吗?" 球子笑着回应年少时的迷茫,然后大家都笑了。

撰稿、排版 | Leven

设计   | 大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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