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周星驰 20 年前的电影。

他是一部喜剧，但又止于喜剧。

有人说，大概 100 年后还是会有很多人爱看它。

有人说，这是一部无比伟大的电影。

第一次看《功夫》，是很多年之前，偶然间在电视上看到的。

那时，记忆最深的，是戴着发卷的包租婆，是清纯的哑女。

那时，还天真不谙世事，看到的是搞笑，是嬉笑怒骂。

但如今再看，发现早已是戏中人。

小人物的梦想，小人物的倔强，小人物的挣扎，在其中显露无遗。

就像如今为生活而挣扎的自己。

只是，不知道自己挣扎的结果，能否像电影中的周星驰一样，等来 " 轻舟已过万重山 " 的柳暗花明。

01 蹩脚的 " 劫匪 "

故事的开头，是一场黑帮火拼。

饰演鳄鱼帮老大的冯小刚，前一分钟还对着警察耀武扬威，后一分钟就被同道中人咔了。

这一幕，昭示一个时代的混乱：

黑帮横行，惨剧不断，城市的灯红酒绿里，掩盖着罪恶。

此时，唯一能获得平静的地方，是因为贫穷，没什么油水可捞的社区，比如猪笼城寨。

一幢破旧的楼房里，挤着无数的人，他们或者靠苦力，或者靠技能，艰难地生活着。

但，平静的日子随着两个人的到来被打破。

他们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声称自己是斧头帮成员，前来勒索钱财。

吊诡之处是，这两个劫匪的业务能力实在蹩脚，根本对不起恶人之名：

他们想要勒索一个理发店，理由却是 Tony 师傅业务能力太强。

瘦子阿星（周星驰 饰）和勒索对象谈 " 买命钱 "，对方还没啥表示，自己就没底线地一再让步。

谈不拢，就让胖子（林子聪 饰）抖一抖身上的肥肉，和肥肉上纹着的两把斧头，以示警告。

更加吊诡的是，当瘦子在努力虚张声势 " 穷凶极恶 " 要钱的时候，胖子却悄咪咪地呼呼大睡起来。

两个劫匪，狠事一点不敢做，光靠一张嘴放狠话。

这场 " 打劫 " 之旅，总结起来就两个字：

闹剧。

也正是因为太不专业，他们不但一点好处没捞到，反而被包租婆胖揍了一顿。

其实，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劫匪，不过是误入歧途的小老百姓。

事后，瘦子和胖子的一段对话，揭示了所有：

瘦子警告胖子：

" 要演就演全套，不要每次都睡着了。"

胖子说：

" 装狠很累的。"

他们不想做劫匪，但为了糊口，不得不装一下。

这就是走入绝境的小人物的悲哀。

他们虽然做不到人格的完美，但善良依旧是他们的人生底色。

或许会因现实所迫有作恶的念头，但真的到了实践层面，又恶不起来。

所以，只能在良心的拷问与陡生的邪念之间苦苦挣扎。

最痛苦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02 失败的 " 恶人 "

虚张声势的恶与真正的恶终究是有区别。

真正的恶，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是会因鲜血而狂欢的。

正如真正的斧头帮。

影片中有一段斧头帮成员的狂舞。

随着舞蹈的进行，加入舞蹈的成员不断增多。

在舞曲中间，闪烁着血腥的场面、人头攒动的赌场、以及数不尽的钱财。

恶者聚集财富，善者穷困潦倒。

多么讽刺！

在假扮斧头帮的阿星和胖子同伴到猪笼城寨后不久，真正的斧头帮来了。

他们冒充斧头帮的事情也因此败露。

为了活命，他们低头求饶，并答应斧头帮的要求：去杀一个人。

杀个人，他们就可以加入斧头帮。

可正如他们无法成功做一个劫匪一样，他们也无法成功做恶人。

在去杀人之前，他们不断排练：

要看起来狠一点，再狠一点。

可到了实操层面，又是失败得一塌涂地。

阿星挑衅了一个 " 四眼仔 "，嘴里喊打喊杀，结果他和胖子两个人不但没能打过一个身材单薄的文员，反而被揍得鼻青脸肿。

做了那么久的恶人，一次也没成功过。

阿星觉得自己失败得一塌涂地，是烂泥扶不上墙。

为了证明自己可以，他抢劫了一个哑女的冰淇淋摊。

在这场戏里，我们可以看到他内心的无力、撕裂、绝望。

当他揪着哑女的衣服威胁对方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凶神恶煞，而是被逼入穷巷的狼狈。

明明，当时他才是应该被惧怕的一方，但他却担心对方看不起自己。

当哑女流出一滴泪的时候，他的心肠立马软了。

而当他发现，眼前的哑女正是自己小时候行侠仗义时救下的小女孩，他内心所受的冲击，如巨浪滔天。

显然，他无法面对早已面目全非的自己。

时间倒退到他还是小朋友的时候。

彼时，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医生或者律师，为社会做贡献。

后来，他在一个骗子诱哄下，用自己的所有家当——十元钱，买了一本 " 武林秘籍 "《如来神掌》。

他立志要炼成神功，将来警恶惩奸，维护世界和平。

所以，当他看到哑女被欺负的时候，他勇敢向前，想要救下她。

但结果却是，他自己被群殴，被嘲笑。

最初的豪情万丈，成了笑话。

从那以后，他的价值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开始认为，好人没好报，他要做坏人。

哑女的出现，像是一面镜子，照见了他曾经的梦想，也照出了他现下的不堪。

我相信，这一幕很多人都能感同身受。

现实中，有多少人都是经历过年少时的踌躇满志和成年后被世事磋磨的满身风霜，一边为没能成为理想中的自己而痛苦，一边为活下去而挣扎。

我命由天不由我，似乎成了一种宿命。

03 平凡的英雄

对于小人物的心酸，周星驰终究还是心怀善意的。

所以，他总会给他们一道光。

就像《喜剧之王》中的尹天仇，虽然最终没能成为 " 王 "，但有了等他回家的柳飘飘，也有了与大咖同台合作的机会一样，《功夫》中的阿星也有属于自己的光。

斧头帮想毁了猪笼城寨，但每次都会遇到里面隐藏着的高手，以至次次铩羽而归。

谁也没想到，那个带着卷发卷，嘴巴里叼根烟，喊着 "一三五停水，二四六间歇性供水" 的包租婆和总被包租婆胖揍的包租公，竟然是隐世的高人。

为了对付他们，斧头帮决定请终极第一杀人王火云邪神出山。

而当时，火云邪神正被关在精神病院中。

解救火云邪神的重任，就落在了阿星身上。

阿星幸不辱命，并成功加入斧头帮。

火云邪神的到来给了包租婆和包租公致命一击。

但就在包租婆、包租公命悬一线的时候，向来胆小的阿星却向斧头帮老大和火云邪神出手。

然而，不会功夫的他，被火云邪神打得全身骨折，筋脉尽断，奄奄一息。

在即将殒命的时候，属于他的光终于降临了：

火云邪神阴差阳错地帮他打通了任督二脉，涅槃之后，他真的炼成了如来神掌。

就像每一个邪不压正的故事一样，代表正义的阿星，打败了终极反派大 boss，成了英雄，实现了年幼时维护世界的梦想。

影片用一个神话式的转折，扭转了阿星的命运，但这并不是影片最动人的一幕。

影片最动人的，是成了英雄的阿星，并没有继续做英雄，而是和胖子开了一家糖果店，拥有了一份安稳的、带着甜味的生活。

这，不就是每个忙忙碌碌的普通人的追求吗？

《功夫》中的主角，都是极其接地气的。

他们每个人所追求的，就是好好活着。

猪笼城寨的高手们大隐于市，是为了好好活着。

阿星差一点走上歪路，后来又与火云邪神干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仗，仍旧是为了好好活着。

就如毛不易的歌中所唱：

" 要拼尽所有，换得普通的剧本，曲折辗转，不过谋生。"

《功夫》塑造了英雄，但没有强行英雄化角色，也没有用高大上的口号强行升华。

这正是它的可贵之处。

撇开戏剧化的故事，各种搞笑的梗，留下的，是一个个努力活着的普通人。

如你，如我。

而这，也正是周星驰喜剧的伟大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