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在一篇小说里说：人就像一本书，你要挑一本好看的书来看。我觉得我生命中最大的收获和幸运就是，我挑了小波这本书来看。

——李银河

小波的生命就像樱花

日本人爱把人生喻为樱花，盛开了，很短暂，然后就凋谢了。小波的生命就像樱花，盛开了，很短暂，然后就溘然凋谢了。

三岛由纪夫在《天人五衰》中写过一个轮回的生命，每到 20 岁就死去，投胎到另一个生命里。这样，人就永远活在他最美好的日子里。他不用等到牙齿掉了、头发白了、人变丑了，才悄然逝去。小波就是这样，在他精神之美的巅峰期与世长辞。

我只能这样想，才能压制我对他的哀思。

小波自称 " 愁容骑士 "

在我心目中，小波是一位浪漫骑士，一位行吟诗人，一位自由思想者。

小波这个人非常浪漫。我认识他之初，他就爱自称为 " 愁容骑士 "，这是堂 · 吉诃德的别号。小波生性相当抑郁，抑郁既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生存方式；而同时，他又非常非常浪漫。

两颗相爱的心在一起，就是美的

我们俩都不是什么美男美女，可是心灵和智力上有种难以言传的吸引力。我起初怀疑，一对不美的人的恋爱能是美的吗？后来的事证明，两颗相爱的心在一起可以是美的。

我们爱得那么深。他说过的一些话我总是忘不了。比如他说：" 我和你就像两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神秘的果酱罐，一点一点地尝它，看看里面有多少甜。"那种天真无邪和纯真诗意令我感动不已。再如他有一次说：" 我发现有的女人是无价之宝。"他这个无价之宝让我感动极了。这不是一般的甜言蜜语。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把你看作无价之宝，你能不爱他吗？

最后一个背影

我有时常常自问，我究竟有何德何能，上帝会给我小波这样一件美好的礼物呢？1996 年 10 月 10 日我去英国，在机场临分别时，我们虽然不敢太放肆，在公众场合接吻，但他用劲搂了我肩膀一下作为道别，那种真情流露是世间任何事都不可比拟的。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他转身向外走时，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那儿默默流了一会儿泪，没想到这就是他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个背影。

小波的生命是一首诗

小波虽然不写诗，只写小说和随笔，但是他喜欢把自己称为诗人，行吟诗人。其实他喜欢韵律，有学过诗的人说，他的小说你仔细看，好多地方有韵。

我记忆中小波的小说中唯一写过的一行诗是在《三十而立》里：" 走在寂静里，走在天上，而阴茎倒挂下来。" 我认为写得很不错。这诗原来还有很多行，被他划掉了，只保留了发表的这一句。

小波虽然以写小说和随笔为主，但在我心中他是一个真正的诗人。他的身上充满诗意，他的生命就是一首诗。

生活过，写作过，爱过

我想在小波的墓碑上写上司汤达的墓志铭（这也是小波喜欢的）：生活过，写作过，爱过。也许再加上一行：骑士，诗人，自由思想者。

我最最亲爱的小波，再见，我们来世再见。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再也不分开了！

点击上图长按下单本文选自《你好啊：王小波 & 李银河爱情手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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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

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

你是我的军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