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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夏虫

在自绝后代这件事情上，你永远可以相信韩国人。

2023 年，韩国总和生育率再破新低，达到震撼全球的 0.72。放眼世界，仅有战乱中的乌克兰能与之一拼。

在和平年代生出乱世水平，这显然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活在被誉为 " 集体自杀型社会 " 的韩国国民们，对此拥有一整套与之对应的生活方式和人生哲学。

比如挤爆张家界，出现在全世界各大景区，冲进品牌店爆买奢侈品买上世界第一的席位，挤进高价甜品店，甚至拉动恩格尔系数诡异抬升……

过去一年只 " 产出 " 了 23 万新生儿的韩国人，除了不在产房和小学，哪里都去。

" 原来人生和生人只能二选一 "！这届韩国中产越发通透了：

只要不买房不结婚不生娃，钱根本就用不完。

韩国人挤爆世界

过了个年回来，中国打工人惊讶地发现一件事——

湖南张家界，已经被韩国人占据了。

就跟广东朋友一眼就能辨认出港人一样，韩国人也有非常鲜明的特征：

老太太们普遍妆容精致，衣服颜色艳丽，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几乎人均大嗓门。

现在去张家界景区绕一圈，十有八九能听到一群韩国人聚在一起大声聊天，用网友的话来形容，就是处处都在 " 咕噜咕噜，叽里咕噜，呱啦呱啦 "。

在百龙天梯上，外边景色从黑暗转为壮丽风景的一瞬间，上一秒还充斥着韩语的电梯，瞬间被一声声惊叹替代—— " 哇哦！"

韩国人对张家界带来的影响之深，以至于一些热衷于 " 假装在国外 " 的网友开始惊呼，不是首尔和延吉去不起，而是张家界更有性价比。

光看下面这个饮品摊的招牌，你很难猜到这是出自内陆城市一位平平无奇老板的手里。

毕竟，就冲这个流利的韩语、泰文、越南语与英文，更像是在济州岛或者是 " 新马泰 "。

图源：小红书博主 @梦

再看看这白蓝配色，这巨大的韩文招牌…

就连大巴车上都有韩文。

当地更是人均双语小贩，韩语叫卖满天飞。

最有市场的摄影师直接将 " 学习强国 " 这个使命牢牢嵌在脑海，用一口流利的韩语强势撬动当地的外汇收入。

拍照姿势从 "hage（比心）"、" 擦浪嘿（爱你）" 到张开双臂，熟练的三件套足以让无数韩国朋友留下人生照片。

消费完，还能直接使用韩元结算。

数据也验证了网友的体感，今年 1 月赴华的韩国游客数量同比暴增 908%，已经超过 14 万人次。

据官方统计数据，2023 年前 8 个月，张家界全市共接待入境游客 28.97 万人次，光是韩国游客就贡献了三分之一。

其实，不只是张家界，韩国人早已经在悄无声息中，" 攻占 " 了全球。网友对此颇有感触，" 你会慢慢发现，神奇的是，不管去哪里，韩国人都遍地都是。"

不说近一些的中日两国，就连东南亚、欧洲也到处闪现着韩国人的身影。

从西班牙、瑞士，到匈牙利…… " 韩国人成灾 " 成了社交媒体平台的常见词。

瑞士的少女峰，韩国人分分钟可以把它变成 " 汉拿山 "。

但凡去个热门点的欧洲餐厅，老板看到亚洲面孔都会主动用韩文打招呼。

去趟美洲大陆的洛杉矶，" 像捅了韩国人的老窝一样 "，处处能听到 " 欧尼、欧巴、大发 "；

在南半球的岛国新西兰也有他们的身影，还有班贝格、纽伦堡、克拉科夫、科尔马等等小众城市……

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说好的韩国生育低迷呢，怎么还这么多人？

有人则很快又从生育低迷的一体两面中，悟出了一个道理：

有钱到处玩，一定也是因为不生孩子吧。

人生与 " 生人 " 只能 " 二选一 "

跟很多选择消费降级的中国年轻人不一样，不结婚不生娃不买房的韩国人，这辈子只干一件事：

花钱、花钱，TMD 还是花钱。

这是韩国社媒最近很流行的一张梗图：

一趟很酷的宇宙旅行只要 2.5 亿韩元（135 万人民币），比结婚（145 万人民币）还便宜。

既然如此，有什么理由不选择旅游？

秉持着这一信念，本就拥有 193 个国家免签资格的韩国人，拿着护照到处玩。

数据来源：Henley Passport Index

这个总人口 5162 万的国家，从 2018 年开始，出境游人数就超过了 2740 万，2019 年更是超过 2870 万，相当于 55.5% 的人每年出国旅游一次。

做个对比，同样是发达的东亚国家，护照含金量比韩国更高的日本，其 2018 年的出国旅游人数仅为 1849 万人。

关键是，日本人口高达 1.24 亿人，是韩国的两倍有余。可见韩国人的全民旅游热潮之盛。

但过去三年，由于疫情影响，韩国出境游有所减少。于是，被压抑的消费需求转向了购买奢侈品，让本就火热的奢侈品消费再添一把火。

2023 年，摩根斯坦利一份报告指出，2022 年，韩国人在个人奢侈品上的总支出高达 168 亿美元，将近 GDP 的 1%，人均消费高达 325 美元（2339 人民币）。

这个数额，已经成为全球第一，是中国的 6 倍。

具体而言，在过去几年经济相对低迷的情况下，韩国人还能逆势爆买奢侈品，硬生生将各大奢侈品牌销售额撑起——

法国品牌 LV 专门致敬韩国顾客，只因 2022 年韩国人的消费同比增长 37%；

意大利品牌 PRADA 则在韩国市场的崛起下，补足了中国市场萎靡而带来的应受冲击；

卡地亚（Cartier）也指出，韩国是去年营收增速两位数的地区之一。

不止在服饰和珠宝上，韩国人就连在宾士（Mercedes-Benz）、宾利（Bentley）等名车的购买力上，也超过了人口两倍于它们的日本人。

沉迷于购买超跑的韩国人，甚至还创造了 CarPoor 一族这个新词（意为负债开豪车的年轻人）。

一项调查显示，去年 1-9 月，买一亿韩元进口超跑（约 54 万人民币）的韩国年轻人五年间增加了四倍以上。

各种奢侈品以外，一向被嘲笑 " 富在身上，穷在嘴里 " 的韩国人，还把钱花在了吃吃喝喝上。

信奉及时行乐的 YOLO 族（you only lives once，意为你只活一次）开始花更多的钱，享受更多的美食，丰富人生体验。

比如，用甜甜的食物治愈生活的苦。据韩国新世界百货数据，2021 年 1-5 月，甜品销售额同比增长了 37.7%，消费主力为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最近韩国社交软件（SNS）上最火的是 10 万韩元（约合人民币 549 元）一碗的特级酒店刨冰。去年，乐天酒店的苹果芒刨冰销售额同比增长 15%，朝鲜酒店和首尔龙城去年的刨冰销售额同比分别增长 30% 和 98%。

如果说苦涩的冰美式让人清醒，那么一杯高贵的威士忌还能让人暂时忘却眼前的烦恼。

去年，韩国威士忌消费量同比增加 46%，增长率居世界第一。韩国海关统计，去年上半年威士忌进口量为 1.69 万吨，同比剧增 50.9%，刷新历史纪录。

从几年前的畅销书《虽然很想死，但还是想吃辣年糕》，到去年风靡全韩的神仙综艺《既然出生就环游世界》，都是韩国人最真实的精神写照——

" 做想做的事，然后死掉。"

不是消费主义，是 " 西八花销 "

不管是疯狂旅游，报复性抢购奢侈品，还是恩格尔系数大涨……

或许你会第一时间想到 " 消费主义 "，但这些花销，在韩国人的字典里，都叫 " 西八花销 "（shibal biyong）（为缓解压力而花的钱 Fuck-it expense）。

这是隐藏在奢侈品大国和消费大国背后的真实韩国。对于韩国人而言，真正的奢侈品，从来都不是一顿昂贵的食物，一辆豪华超跑，或者一个名牌包包。

真正的奢侈品，是正常的人生，是走向婚姻和生育的勇气与底气。

我专门去翻了一下上面的梗图，发现 2.7 亿结婚费用出自韩国婚礼咨询公司 Duo Wed 的《2016 年结婚费用状况报告书》。

他们调研了 1000 名结婚的男女，发现这 2.7 亿中，有近 2 亿（107 万人民币）花在住宅上，剩余的七千万，分别花在了礼堂、戒指手表等定情信物、以及彩礼（1832 万韩元，近 10 万人民币）和嫁妆（1628 万韩元）上。

结婚还只是烧钱的开始。在韩国，把一个孩子抚养到 18 岁的成本，相对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倍数为 7.79 倍，全球第一。

按 2022 年韩国人均 GDP4300 万韩元计算，相当于抚养一个孩子的成本约为 3 亿 3500 万韩元（约合人民币 181 万元）。

光是结婚 + 育儿，加起来已经超过 6 亿韩元（近 325 万人民币）。

这也难怪，《亚洲日报》报道，去年高收入新婚夫妇比重增速迅猛。结婚一年的新婚夫妇中，家庭年收入超过 7000 万韩元（约合人民币 37.7 万元）的比重从 2015 年的 23.2% 增加至 2022 年的 41.8%，7 年间激增近 2 倍。

不仅是 " 有钱人终成眷属 "，就连产房也只有江南区（韩国著名的富豪区）比较热闹。

韩国行政安全部发布的居民登记人口统计数据显示，去年首尔 25 个自治区中，除江南区（2350 人，增长 280 人）以外所有区的新生儿数，都比前一年有所减少。

这 2350 个幸运儿，生来就是成功抽中父母的人上人。

在韩国年轻人心目中，人生就是一场大型乐透。一旦 " 抽取父母 " 失败，人生就完全定型。

《韩民族日报》的专栏文章这样描述当下的韩国社会：

韩国的孩子平均从 4 岁左右开始上辅导班。人均每月课外辅导费为 36.7 万韩元，但每月课外辅导花费超过 100 万 ~200 万韩元的情况也很常见。

以 2021 年为准，25~34 岁的人中有 69.3% 接受过大学教育，但 2021 年 20~29 岁的雇佣率仅为 57.4%，而且三分之一是非正式员工。

即使幸运地成为中等收入家庭，在工资一分都不花的情况下，需要攒 17.6 年才能在首尔买上一套中等价格的公寓。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好不容易撑过了买房，将孩子从穿着尿布开始就送去辅导班学习，一步步战战兢兢卷成大学生，孩子也只会变成 " 高学历无业游民 "，不仅在年老时不能帮扶父母，说不定自己都不能把自己照顾好。

如此一来，生育就只是自绝后路。

学者张庆燮在《压缩现代性的逻辑 : 阶级、家庭、人口》中指出，韩国家庭承担了重要的国家基础设施功能，发挥了重要的福利和社会保障作用。

但现在，这种社会基建开始崩溃。2023 年第四季度，韩国总和生育率为 0.65，是有数据统以来首次跌破 0.7，再创历史新低。

在一个把责任让父母和孩子完全承担的国家里，韩国人已经身体力行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 在个人承担无限竞争结果责任的国家，没有办法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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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赵韩惠贞 :《不能说 " 不 " 的 " 规格一代 ": 当代韩国教育过度、半失业的年轻人》

张庆燮 :《压缩现代性的逻辑 : 阶级、家庭、人口》 ( 2022 )

韓國人均奢侈品消費全球居冠！炫富風氣為何蔓延？. 中央社

评论 | 过度的家族主义会增加不婚，降低生育率 . 朝鲜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