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穿梭轰炸”：用苏联机场炸纳粹，斯大林怎么急了？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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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关于二战空战的电视剧《空战英豪》在热映中。这部电视剧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事实，盟军对德国的战略轰炸的确付出了极大的牺牲，损失非常惨重，机组成员作战也非常艰苦。

◇ 二战三部曲的最后一部《空战英豪》海报

不过如果我们看地图的话，会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德国大部分的工业区都集中在中部和东部，如果以英国为基地轰炸这些地方，最佳的路径不是冒着危险千里迢迢原路返回，而是在不远处的苏联机场降落，随后在苏联补充燃油炸弹之后再炸回来。这样的构想被叫做“穿梭轰炸”。

按理说苏联也是反法西斯盟国，如此穿梭轰炸应该进行得很顺利才对，但如此提议盟军很热心，斯大林却因为对盟军的不信任而设置各种阻挠，这样的穿梭轰炸在进行了几次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美军第八航空队的轰炸机从1942年开始陆续进驻英国，并开始轰炸德国在西欧和中欧的军事基地和工厂。这些轰炸机每次执行任务去程和回程都有德国战斗机严阵以待，损失率居高不下。

◇ 第一次穿梭轰炸空袭后，B-17轰炸机正准备降落在意大利的阿门多拉（Amendola）机场

当时第八航空队的参谋人员想了一切办法降低轰炸机的损失，其中之一就是让轰炸机从英国起飞飞到意大利或者北非降落，然后在当地加油装弹之后轰炸德国再飞回英国，这就是所谓的“穿梭轰炸”最初的概念。如此就可以最大限度分散德国空军战斗机的力量，让他们疲于奔命，降低轰炸机的损失。1943年8月，第8航空队第一次尝试了这种办法，B-17轰炸机轰炸了位于施韦因富特的轴承工厂之后飞到北非基地，让当时在返航途中等候的德国战斗机扑了个空。

自从盟军登陆亚平宁半岛之后，意大利南部的机场就被用作穿梭轰炸的备降机场发挥作用。而德国本土遭遇越来越严重的空袭之后，他们开始有意识地把一些军工产业集中在中部和东部以躲避空袭。

此时，美国陆军航空队司令阿诺德上将提出在更大程度上的穿梭轰炸概念，轰炸机不管从哪里起飞，轰炸德国中部和东部的目标之后不再返回原来的机场，而是就近飞到苏联境内的机场降落，在此加油装弹，再度起飞向西返航，在途中再度轰炸德国境内的目标。

◇ 美军“穿梭轰炸”的飞行路线示意图

由于轰炸机需要在东西两边做钟摆状往复运动，阿诺德把这样的构想称为“钟摆轰炸”。如果这样的构想能够成为常态，不但德国本就捉襟见肘的防空力量会进一步遭到削弱，而且还会极大提高轰炸机部队的打击效率。而在阿诺德的构想中，对德国的“钟摆轰炸”只是计划的第一步，将来美军迟早也会对日本进行大规模战略轰炸，如果苏联能够提供机场，那么美国的B-29轰炸机就可以从太平洋塞班岛起飞，轰炸日本之后降落在苏联，再次起飞攻击日本后回到塞班岛，日本全境就会被置于炸弹之下。

当阿诺德把这个想法说给罗斯福总统时，总统对此非常感兴趣，他更看重这样穿梭轰炸的政治意义，如果苏联能够在战争中积极参与到盟军的战略轰炸中来，那么会加深苏联和西方的友好关系，有利于战后一个稳定的国际秩序构建。

1943年11月，罗斯福正式向斯大林提出了借用苏联机场进行穿梭轰炸的意向。斯大林表面上对此不反对，但实际上非常不乐意看到任何西方的军队出现在自己的领土上。但此时苏联想要持续进行战争，还得依靠英美的物资援助，所以斯大林开始坐地起价谈条件了。想要苏联的机场可以，但靠近前线的机场刚从德国人手里夺回来，德国人撤退的时候把机场破坏的彻彻底底，重新基建需要西方支援。

除了这个，机场总得有燃料储备吧，还得有七七八八的后勤支援，苏联可没条件提供，你们也得给我。这还没完，如果穿梭轰炸成功了，那可是苏联拯救盟军轰炸机于水火之中，怎么着算是有大恩于西方吧，所以你们得给我们最好的轰炸机技术，比如最新的B-29轰炸机，以及诺顿轰炸瞄准器。

◇ “超级空中堡垒”B-29轰炸机◇ 诺顿瞄准器

这个诺顿瞄准器当时被美国视为最高机密，甚至英国人想要美国人都不给，轰炸机降落在英国机场之后还得拿布把这玩意儿罩起来。现在斯大林要这些，无异于狮子大开口。罗斯福表示，只要愿意开放机场，什么都可以谈，但是先把事情做起来吧，斯大林也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接下来就是两国军人和官员之间的对接了。

到了这一步，美国人算是见识到了苏联这种官僚作风，美国人说希望至少开放六个机场，苏联说先开放三个吧，剩下的得研究研究。要进驻的飞机数量，美国人说起码得一千架以上，每次对德国轰炸最起码都得是一千架的规模，苏联人说不行，最多就两百。而且机场的防空和保卫得苏联人来做，美国飞行员落地也不能自由活动，条件如此苛刻，美国方面急于进行穿梭轰炸，最后也还是捏着鼻子答应了，并且给予苏联建设三座机场的一切物资，就这样拖拖拉拉，等苏联把这三座机场弄的差不多，已经是1944年5月底，这边苏联机场刚一完工，那边美国第八航空队就急不可耐地进行了第一次穿梭轰炸，袭击了德国东部工业区和飞机场。

◇ 一大群美军第8航空队的B-17轰炸机正在飞向目标

当美军轰炸机降落之后还搞了个小记者会宣扬这一业绩，几天之后美国飞机从苏联机场出发，再度袭击德国东部。看上去这穿梭轰炸至少开了个好头。

而纳粹德国一直担忧西方盟军和苏联携手进行穿梭轰炸打击他们的东部工业区。他们从一架被击落的美军轰炸机上搜集文件，了解了穿梭轰炸的大概情报，立刻决定集中东线所有的轰炸机部队突袭美军轰炸机使用的苏联机场。

◇ 德军的He-111轰炸机群

当6月下旬美军第二次穿梭轰炸时，就被德国侦查机盯梢，发现了机场位置，当天夜里德国空军三百多架轰炸机倾巢而出，把美国轰炸机降落的波尔塔瓦机场炸了个底朝天，美军固然损失惨重，而以穿梭轰炸的名义囤积在机场的优质航空汽油，正是苏联漫天要价给讨来的，都在轰炸中被付之一炬。

◇ 1944年6月22日，波尔塔瓦基地严重受损的B-17轰炸机◇ 波尔塔瓦遭空袭后的B-17残骸

这次轰炸的惨剧之后，美国和苏联开始了互相甩锅，美国人认为当初你们苏联说负责机场保卫还出了这事儿，这锅苏联逃不掉吧，但苏联立刻展开了反击，说要不是你们飞机降落于此，怎么会让法西斯突袭呢？责任全在美方。在双方的互相指责中，穿梭轰炸彻底胎死腹中，剩下还能动的美军轰炸机赶紧被苏联送走，而留在这里的美军地勤则遭到战俘一样的待遇，直到1945年战争最后胜利。

就这样，一个本来有可能加快战争进程的轰炸构想因为苏联的不配合而彻底失败，美国轰炸机还得冒着重重危险在德国上空七进七出。而这样穿梭轰炸的失败，也从一个侧面加剧了苏联和西方深深的不信任，如此的不信任在不久之后的华沙起义中再次加深。所以我们看到战后不久，曾经一同打击法西斯的苏联和西方彻底分道扬镳，其实这样的种子，早在穿梭轰炸失败的时候就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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