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古诗照进现实｜漂泊山河间的杜甫，万般愁绪与燕同销

央视文艺

杜甫，自号“少陵野老”，在存世的上千首作品中，不仅有忧国忧民的“老杜”，也有意气风发的“小杜”，他有恣意豪情，也有百般柔肠。杜甫一生颠沛流离，在“现实主义”的诗里，写的也全是“生活”二字。

杜甫很喜欢燕子，在漂泊的十年中，虽然辛苦，但他依然热爱生活，就像筑巢的燕子一样，为给自己创造安稳的生活而不懈努力。燕子曾伴杜甫度过了很多时光，所以在他的诗中留下了很多燕子的身形，比如“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熟知茅斋绝低小，江上燕子故来频”等等。在《燕子来舟中作》中，诗人眼中隐藏着燕子的多情，燕子的眼中又隐藏着诗人的不幸。杜甫可以说是一位技艺高超的自画像大师，他在一草一木中都留下了自己的影子。

唐大历三年的正月，杜甫离开夔州，出了三峡，在长江和湘江流域漂泊了一年，以船为家，寄身水上，一直到大历五年的春天，杜甫仍然漂泊在长沙附近的湘江上……

燕子来舟中作

【唐】杜甫

湖南为客动经春，燕子衔泥两度新。

旧入故园尝识主，如今社日远看人。

可怜处处巢居室，何异飘飘托此身。

暂语船樯还起去，穿花贴水益沾巾。

“湖南为客动经春，燕子衔泥两度新。”湖南，指洞庭湖之南，在这首诗里就是杜甫滞留的地方潭州，潭州就是现在的长沙。这两句的意思是我不知不觉已经在长沙迎来第二个春天了，而燕子如今也是第二次在这里衔泥筑巢了。

“旧人故园尝识主，如今社日远看人”的意思是，小燕子你以前住在我故乡的家里，从而认识了我这个主人，如今在春社的日子里，你从远方飞来，却远远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在杜甫眼里，这燕子被看作是以前老家屋檐下的那只燕子，它还记着自己的主人，远道而来只为与他在这船里相见。在这烟水渺渺的湘江之上，杜甫前途茫茫，无依无靠，只有燕子来陪伴他，让他不由觉得凄凉。可是即便是燕子认识主人，这里只有一叶孤舟，终究不像老家的院子，有屋子可以筑巢。所以燕子既想亲近，又有些迟疑，只是远远地看着。

其实这一切只不过是杜甫的想象，是燕子的人格化，是他用自己的眼光来看事物，所以都带有自己的主观色彩。

“可怜处处巢居室，何异飘飘托此身”这两句的意思是，可怜燕子你到处筑巢为家，没有定居之所，与我飘飘荡荡、托身江湖没有什么不同。这是杜甫通过燕子来同情自己。杜甫在唐肃宗乾元二年弃官西行，先是举家搬到了秦州，也就是现在的甘肃天水，投奔到侄子家。第二年又去往成都投靠老朋友严武。七年后又来到夔州，在朋友的帮助下才定居下来。这十年间，杜甫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和燕子的“处处巢居室”没有什么两样。

最后两句“暂语船樯还起去，穿花贴水益沾巾”意思是说那只燕子此刻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于是停留在小船的桅杆上，同他说几句话，好像是在安慰他。但是燕子立即发现这是一只漂泊不定的小船，便起身飞去。但是又好像舍不得这个似曾相识的主人，贴水低飞，绕船盘旋，终于它还是穿过花丛、贴着水面飞走了，留给船中的杜甫只有空虚、惆怅和寂寞，以至于禁不住老泪横流。

统筹：李歆

撰稿：李冰

来源：央广经典音乐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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