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财务大臣铃木俊一 4 月 23 日就日元对美元贬值表示，" 将不排除任何选项，做出妥善应对 "，暗示政府将不惜干预汇市以阻止日元进一步贬值。在 4 月 22 日的纽约外汇市场上，日元对美元下跌，一度跌至 1 美元兑换 154.85 日元左右，刷新了自 1990 年 6 月的 34 年以来的日元贬值和美元升值水平，创 34 年来最低纪录。

由于近期的中东局势发展，投资者对中东地缘政治风险的警惕感减弱。同时，伴随日美利差的扩大，投资者受到美联储将延长维持高利率政策时间以及 4 月 22 日欧美市场股价坚挺的影响，纷纷抛售日元，买入美元。日元对美元汇率超过了 4 月 16 日创下的 1 美元兑 154.79 日元的最近低点，且进一步下跌迹象明显。

今年 3 月，日本央行宣布调整其货币政策框架，将无抵押隔夜拆借利率维持在 0 至 0.1% 左右，首次结束负利率政策，并停止购买交易所交易基金和不动产投资信托基金，逐步减少对商业票据和公司债券购买，质化宽松趋于收敛。由于紧缩程度不如市场预期，即使日本央行解除负利率政策，但日元的贬值仍没有停止。

为了追逐更高收益，日本国内的个人资金纷纷流向海外。海外机构投资者大搞套利交易，大量借入日元换成外币进行投资，也加剧了日元贬值。日本财务省财务官神田真人多次出面进行口头干预，称目前市场 " 明显存在投机，不能容忍 "。不过，基于美国经济近期呈现出来的强劲势头，市场预期美国利率上涨和美元上涨势头并不会立即停止，投资者已经意识到日元汇率将再次刷新低点，朝着业内人眼中 155 这一 " 危险 " 阈值逼近的可能性在增加。

昔日被投资者视为 " 避险货币 " 的日元，为何被市场抛弃了呢？

曾几何时，在地缘政治风险和突发事件爆发引起国际金融市场动荡时，日元均成为投资者 " 避险 " 的主要货币，即资金流向全球屈指可数的债权国日本，由此引发日元升值，如 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日元兑美元汇率在 3 个月内从 106 日元上升至约 87 日元；2011 年日本 3 · 11 大地震、2020 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全球经济面临衰退，日元一直呈现升值态势，成为国际上公认的 " 避险货币 "。

然而，进入 2022 年，乌克兰危机逐步升级，日元一改 " 避险货币 " 属性，呈现一路下跌的趋势。随着日元和美元的息差迅速扩大，日元汇率一路暴跌：1 美元 2022 年初兑 115 日元左右，到同年 10 月就跌至将近 152，期间跌幅超过 30%，其贬值幅度超过了俄乌冲突初期俄罗斯卢布急剧贬值的幅度，国际清算银行和日本央行计算的日元实际有效汇率均创下最低点。日本政府被迫 3 次下场干预，以卖出美元买入日元的方式拉升日元汇率。

日元的持续贬值让观察家们坚信，从外汇市场的流动中看到，现在已经不再是资金从低利率的日元中流出导致的日元贬值，而是进入了资金不再向日元汇集的 " 日元弱势 " 时代。

具有典型性代表的是贸易收支动向。由于新冠疫情后的消费增长和乌克兰局势带来的资源价格上涨，日本陷入了巨额贸易逆差。日本财务省 4 月 17 日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受到日元贬值等因素的影响，2023 财年（2023 年 4 月至 2024 年 3 月）日本进出口贸易收支逆差达到 5.89 万亿日元，连续 3 年出现贸易逆差。分析指出，造成日本持续出现贸易逆差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日元贬值。由于巨额贸易逆差持续，市场上卖出日元买进美元的需求持续高企，已形成日元贬值—贸易逆差—日元贬值的恶性循环。

日元进一步走软的预期在投资者的观念中越来越根深蒂固，日本国内的个人投资者对日元的评价也不乐观，对只持有日元资产感到不安。今年年初，日本政府通过新的 " 小额投资非课税制度 "（NISA）大幅扩大了税收方面的优惠措施。新 NISA 的覆盖面进一步扩大，并将免税永久化。其中，成长型 NISA 投资免税额度上限扩至 240 万日元，定期投资型 NISA 扩至 120 万日元。不过，这一新政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个人资金流向海外市场，流向海外的资金超过预期，对外汇市场造成了重大影响。日本财务省汇总的对外证券投资情况显示，今年 1 月、2 月，日本投资者购买了的海外股票和投资信托基金连续突破 1 万亿日元，仅 2 个月就达到了 2023 年全年净买入额的一半左右。

不过，失去 " 避险货币 " 光环的日元，也让日本央行面临着进一步的挑战。日元贬值的趋势有助于改善日本出口企业的业绩，在一定程度上能支撑海外投资者对日本股票的买入意愿。但也有观点认为，未来日元升值不可避免，东京股市继续上涨或将面临阻力。由于少子老龄化难以逆转，长期来看日本经济内需不振、趋于萎缩的大趋势很难改变。

来源：金融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