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虎嗅科技组
作者 | 丸都山
编辑 | 王一鹏
头图 | 视觉中国
小扎还是忘不了他的元宇宙。
北京时间 4 月 23 日，Meta 在其官网上公布了一项重要决议：开放头戴设备 Quest 的操作系统 Horizon OS 给第三方硬件厂商。
同一天，扎克伯格在个人 Instagram 账号上更新了一条视频，比较了苹果的 Vision Pro 与 Quest 在生态上的差异，大致的意思是苹果 VisionOS 保持了苹果一贯的封闭策略，而 Horizon OS 将成为 XR 领域中的安卓系统，通过开放的生态来吸引更多的第三方厂商参与进来。
很难想象扎克伯格在作出这一决定前，经历了多少思想斗争，因为在过去十余年的时间，Meta 几乎以一种单打独斗的姿态扶起了 XR 行业。
从 2013 年收购 Oculus 算起，Meta 总共为 Reality Lab（现实实验室）投入了近 500 亿美元，换来的却是股东们在媒体上长篇累牍的指责，如今又要向其他硬件厂商免费提供系统授权。
而站在扎克伯格的角度，此般策略或许是当下的最优解：苹果 Vision Pro 发布后，Meta 在硬件和交互层面的优势几乎被后者一夜反超。如今谷歌又在摩拳擦掌地创立 "XR 同盟 "，那么 Meta 能够倚靠的，就只有多年积累的内容生态，而想要维持这种领先优势，势必需要拉拢更多的第三方硬件平台和内容创作者。
只不过，如今 Meta 在 XR 行业中的困境，似乎又不是一个开源系统能够解决的。
前有狼，后有虎
" 我错了，我愿意对此负责 "。
去年 11 月，在 Meta 发布 2023 年 Q3 财报后，扎克伯格罕见地在公司内部发了一封 " 罪己诏 "，并开启了一轮万人大裁员。
而他所承认的错误，正是过去十年来对于 XR 业务部门无节制地投入，以及公司内部在资源分配上的不合理倾斜，导致 Meta 在去年的 AI 风口下实打实地 "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
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事实是，Meta 在大模型的布局上要远早于 Open AI 和 Stability AI 等明星公司。早在 2022 年 8 月，Meta 就曾发布过一款类似 ChatGPT 的大语言模型 Blenderbot 3，并在一个月后发布了可能是最早的文生视频模型 Make-A-Video，但两者几乎没有掀起半点水花。
这一切直到 Llama 2 的发布才有所改善，Meta 所坚持的开源策略让 Llama 得以在短时间内飞速进化，也让行业重新审视了 Meta 这家老牌 AI 公司的技术实力。
4 月 19 日凌晨，Meta 发布了全新的 Llama 3 系列模型，仅仅 4 天后，这个模型在 Hugging Face 的开源库中就衍生出了多达 1013 种的 Llama 变体。
按理说，在 AI 领域中得到如此热烈的反响，再提那个虚无缥缈 " 元宇宙 "，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更何况就在 5 个月前，扎克伯格还信誓旦旦地向投资人保证，要收敛在 XR 业务上的投入。
但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是，如果 Meta 现在不去构建 XR 行业的开源生态，那么这家公司过去真金白银的投入，可能真的存在 " 打水漂 " 的风险。
摆在面前的难题，是苹果去年在 WWDC 上发布的 Vision Pro。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实际上，苹果 Vision Pro 与 Meta 旗下的头显设备 Quest，无论是定价还是应用场景，都没有直接竞争关系。
但 Vision Pro 对于 Meta 最大的打击在于，苹果仅用一款产品就剥夺了 Meta 对于 XR 行业的定义权。在 Vision Pro 发布时，苹果通过 " 空间计算 " 的概念引入，颠覆了过去行业对 VR/MR ( 混合现实 ) 产品的认知，同时还将 XR 类产品偏娱乐的属性直接拉到生产力工具的维度上。
此外，Vision Pro 也展现出了一家硬件厂商如何在终端产品上降维打击互联网厂商的故事。比如在功能实现上，苹果通过 M2 芯片加实时传感器处理芯片 R1 的组合，将显示屏与传感器之间的延迟降至 12 毫秒，极大地提升了虚拟画面的真实感。
而对于 Meta 而言，哪怕再投入 500 亿美元，也不可能像苹果一样自行研发出 M 系列芯片。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苹果在消费电子领域中无与伦比的号召力。去年 6 月，在 Vision Pro 发布前的一周，Meta 突然官宣了新一代旗舰产品 Quest 3，其 " 截胡 " 苹果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但业内的讨论仍集中在还未亮相的 Vision Pro 上。
这对于 Meta 来说显然是个危险的信号。虽然 Vision Pro 高昂的定价使其注定无法成为像 Quest 头显一样的大众消费品，但如果未来苹果推出平价版头显，Meta 又该如何应对？
如果说来自苹果的威胁让 Meta 紧张的话，那么谷歌意欲 " 摘果子 " 的行为绝对挑战了 Meta 的底线。
3 月初，外媒 The Information 曾爆料一则消息：谷歌曾与 Meta 的高层展开过一场对话，前者希望 Meta 的头显改用谷歌即将发布的、专为 XR 定制的 Android XR 系统，谷歌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把安卓系统覆盖到 XR 领域，Meta 自然是一口回绝。
拉拢 Meta 这条路行不通，谷歌又把目光转移到其他硬件厂商上，向包括三星在内的厂商大肆推销 Android XR 系统，意欲建立把 Meta 排除在外的 "XR 同盟 "。
谷歌的这一举动让 Meta 彻底破防。该公司 CTO 安德鲁 · 博斯沃思直接在社媒上公开指责道，" 谷歌这么多年来从未专注于 XR 领域的工作，而他们现在开始向合作伙伴推销 Android XR，并暗示我们是破坏生态的人，但事实上明明他们才是。"
在前有狼，后有虎的夹击下，Meta 过去苦心经营的 XR 业务，可谓四面楚歌。
开源 Horizon OS, 能搅起多大风浪？
自 Llama 2 发布以来，这个模型所展现出的 " 通用基础设施能力 " 让 Meta 迅速跻身这场 AI 军备竞赛的第一梯队，这家公司通过生成式 AI 技术来提高广告支出回报率的策略，也让它重新获得广告主们的青睐。
表现在业绩上，2023 年 Q4，Meta 实现营收 401.11 亿美元，同比增长 25%；实现净利润 140.17 亿美元，同比增长 201%。从开年算起，Meta 如今的市值已经增长了 40%。
在广告业务如此岁月静好的背景下，直接切割掉常年亏损的 XR 业务不好吗？
答案是真不行。
除了那个不着边际的 " 元宇宙 " 战略外，Quest 系列头显的最大意义是让 Meta 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首次拥有了硬件入口。
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苹果仅需动动手指修改隐私保护设置，就可让 Meta 一年损失上百亿美元，这就是掌握硬件入口的优势。虽然目前 XR 行业在用户数量上完全无法与智能手机相比较，但如果未来 XR 行业能够迎来一轮技术革命，其潜在市场仍然可观。
因此扎克伯格才会抓住 XR 业务不放。
而面对当下的威胁，扎克伯格选择开源 Horizon OS 的确是个高明的策略。
首先，Meta 在 XR 行业中的技术积累丰富，这能够给第三方硬件厂商提供极大的帮助。比如在 23 日的视频中，扎克伯格就提到，全新的 Horizon OS 将提供手部、眼部、面部和身体追踪四种交互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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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说明的是，目前 Quest 系列产品的交互方式，仍是以传统的手柄交互方式为主，但扎克伯格的此番表态，无疑给潜在的第三方硬件平台服下一剂定心丸：交互上你们随便做，Meta 能够在系统层面提供支持。
相对于谷歌的 Android XR 系统，如果 Horzion OS 能够解决底层技术问题，那么毫无疑问其他硬件平台会选择 " 用脚投票 "。
其次，面对苹果在硬件层面的巨大优势，Meta 基本没可能实现反超，更何况投资人们大概率也不会允许 Reality Lab 研发预算再度增加。那么干脆就发挥既有优势——相对丰富的内容生态。
根据 Wellsenn XR 的统计数据，截至 2023 年，Meta Quest 内容平台共有 559 款内容应用，基于 Quest 的第三方平台 SideQuest 内容数量达到 5247 款。作为比较，全球市场占有率排名第二的 Pico 内容应用为 516 款。
而在 Horizon OS 上，Meta 将允许 Steam 和 Xbox 云游戏在其操作系统上运行，这将进一步丰富 Meta 的内容生态。
值得一提的是，过去 Meta 在 XR 内容上，大多沿用主机游戏厂们的策略，即靠 " 买买买 " 来获得独供优势，但在全新的 Horizon OS 发布后，Meta 采取的开源生态策略势必会减少这部分的支出。
可以预见的是，Meta 在发布开源 Horizon OS 后，虽然会损失一部分过去能够深度绑定的用户，但从长远来看，这个策略大概率能够扼制苹果与谷歌的攻势。
当然，开源 Horizon OS 的发布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是，XR 行业的市场需求并没有稳定增长。根据 IDC 的统计数据，在 2023 年全球 VR/AR 头显出货量同比下降 23.5%。
虽然 Vision Pro 等明星产品的发布，让 XR 行业获得了较高的关注度，但无论是拉新还是留存仍面临很大的问题。就以 Vision Pro 为例，4 月 8 日，行业知名分析师郭明錤将这款产品的全年出货目标下调至 40 万至 45 万台。值得一提的是，这已经是发布以来的第二次销量预期下调。
究其原因，还是那两个被反复提到的问题：缺少杀手级应用；视场角、晕动问题没有根本解决。而受制于行业发展现状，这些问题又不是 Meta 一家公司在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
那么在这样的背景下，开源 Horizon OS 如果只是让 Meta 在存量市场中，通过基于生态的合纵连横站稳脚跟，它未来对于产业的影响仍需被打上一个问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