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刑事二审开庭率“遥遥领先”？汕头中院遇涉黑上诉案“犹豫不决”
摘要：“两高两部”联合部署——自2023年9月1日起，开展为期一年的“促进提高刑事案件二审开庭率”专项工作。广东迅速表态要做到“遥遥领先”，且“保证应开尽开、能开多开”，然而，在一些涉黑等重大案件上，却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广东要把刑事案件二审开庭率做到“遥遥领先”。这一消息还没从人们印象中消散，却在具体个案中难以“兑现”。
台上是政策，台下如厕纸？
2023年10月23日，一份由广东省“四部门”联合印发的“通知”引起社会关注。笔者曾撰文《广东要把刑事二审开庭率做到“遥遥领先”：无罪辩护、排非等案“应当开庭”》，记录这令人欣慰的消息。
刑事案件二审开庭率低、普遍“书面审理”——这一问题受到律师界及关注司法的社会各界人士的持续非议。
广东的“通知”，如春风徐来。广东省高法、省检察院、省公安厅、省司法厅联合出台《广东省促进提高刑事案件二审开庭率专项工作方案》（编号为粤高法[2023]72号，以下简称《方案》）。
《方案》明确了广东要在这方面下足功夫，做到全国“遥遥领先”。具体表述为：“力争广东省一级刑事案件二审开庭率走在全国前列，全省各地市刑事案件二审开庭率超过全国法院平均水平……”
对于此举的初衷，《方案》里说，是在落实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司法部部署的专项工作——自2023年9月1日起，开展为期一年的促进提高刑事案件二审开庭率专项工作，以“改善刑事案件二审开庭率总体偏低状况，推动建立提高刑事案件二审开庭率常态化机制”。
表态之外，广东《方案》用了“保证应开尽开、能开多开”的表述，且详细列举了9类“应当开庭审理”和3类“原则上开庭审理”的情形。
坦白说，广东在这份落地版的工作措施中，仍有多处在强调“法院认为有必要”，这些措辞彰显“要改善”的态度暧昧，即便这样，也让人期待其在司法实践中能有效执行。
打脸来得很快！笔者近日得知，广东省汕头市龙湖区法院于2023年12月作出判决的一起刑事案件。被告人周耿创、李小和等多人都对判决不服、提出上诉。
目前，二审上诉已4个月，有代理律师向法院递交《开庭审理申请书》已2个月，仍未收到是否开庭的明确答复。
“法院的说法是，是否开庭还没有确定，先要看一下律师的辩护词。”
笔者印象中，以往，一些法院会用此借口来催促律师提交，“骗得”律师辩护意见后，便以“书面审理”草草作判，使得“案结了、事未了”，将当事人及其家属推向无尽的申诉之路。
聚焦这起案件。一审法院认定，周耿创构成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构成组织卖淫罪、寻衅滋事罪、洗钱罪、重婚罪，数罪并罚，判处其有期徒刑二十五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李小和构成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组织卖淫罪、寻衅滋罪，数罪并罚，判处其有期徒刑十九年，并处罚金1010万元；
陈镇江构成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寻衅滋事罪，原犯开设赌场罪，数罪并罚，判处其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215万元；
……
不论是从罪名，还是从刑期看，这都是一起重大案。越是这类案件，其办理过程、结果等越要严格依法，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先要容得下当事人行使其上诉等合法权利，听得进去各方的陈述、申辩意见。
笔者注意到，有上诉人的代理人在《申请书》中详细阐述了此案二审“应当开庭审理”的理由：
《方案》规定，下列刑事二审案件，原则上开庭审理。（1）在当地或全省范围内具有重大影响的案件；（2）具有典型普法教育或警示意义的案件；（3）新类型案件。
“这个案件，上述三项都符合。肯定是有重大影响的案件，有警示意义的案件，且属于新类型案件。对于口交是不是卖淫，各地判决不一，目前的判决与两高的规定相矛盾，应当开庭。”
“申请书”还提到，申请人对本案一审认定的事实、证据均有重大异议，这将严重影响对其定罪量刑，本案符合二审应当开庭审理的法律规定。
具体理由如：对一审认定的证据收集合法性和真实性的异议，并提出排除非法证据的申请；对一审认定的多项犯罪事实均有重大异议……
笔者注意到，广东《方案》将“排除非法证据”作为二审“应当开庭审理”的一个重要情形。那么，在上述案件有代理律师二审明确提出“排非”的情况下，法院对开不开庭为何如此“犹豫”？
据悉，多位知名法学教授还就此案是否属于“二审应当开庭”进行论证，认为该案确实符合二审依法应当开庭审理的条件。
“首先，被告人及其辩护人均对第一审认定的事实、证据提出异议。其次，结合本案的现有证据，侦查机关对于部分讯问没有依法进行录音录像，违反了刑诉法的规定，可能影响定罪量刑……”
从《申请书》、专家意见等方面看，当事人对二审开庭有急切的期盼和强烈的呼声，且这一请求合理合法，二审法院因何“犹豫不决”？是对一审法院审理情况“缺乏信心”吗？
辽宁省抚顺市望花区检察院原检察官孙亮，被控伙同他人诈骗省高院退休女法官王某荣。该案曾持续引发媒体报道及社会关注。据悉，二审期间，家属方及代理人也不断向法院申请公开开庭审理。然而，法院最终仍是“书面审理”。
司法实践中，还有多少当事人上诉后，苦等二审开庭，终是没有等来开庭？话说的难听点，哪怕是开个庭、走个过场，做到程序合情合理合法呢？
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司法部的专项部署，是自2023年9月1日起“开展为期一年”，还没结束、就有“烂尾”征兆？
“要杜绝以是否改判的结果导向思维去衡量二审开庭价值，挨弃二审开庭是‘浪费司法资源’、‘走过场’等错误思想，扭转’不重庭上重庭下’、 ‘只审卷宗不审人’等片面做法。”
从媒体报道来看，这类专项工作往往是“有头无尾”，“轰轰烈烈”启动、“悄悄密密”结束。期待“两高两部”尽快对“促进提高刑事案件二审开庭率”专项工作抓一抓落实和抽查，定期向社会公布推进情况和通报反面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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