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5 年 11 月 19 日，陕西山阳县，尘肺病农民。

能源主要指煤炭、石油、天然气，以及正在快速发展的清洁能源等。

早期我国能源主要依赖煤炭，由于当时技术落后，一些地方为了眼前利益无序开采。

▲ 2005 年 12 月 2 日，陕西岐山县，在粉尘中作业的矿工。

一时间，矿山开采蜂拥而至。由于缺乏防范措施，矿工在弥漫的粉尘中作业，从而导致许多人患上尘肺病。

▲ 2015 年 11 月 19 日，陕西山阳县，查出尘肺患者 2000 多人。

改革开放后，各地积极推动打工经济，亿万农民纷纷外出务工。由于偏远山区农民缺乏技能，许多人选择去了矿山。

▲ 2017 年 8 月 19 日，江西信丰县，该村 102 户人家，就有 98 人患有尘肺病。

为了便于相互照应，农民通常是结伴而行，三五成群、父子兄弟、夫妻二人，甚至整个村的青壮年都跑去了。

▲ 2017 年 3 月 4 日，辽宁葫芦岛市，父子俩均患有尘肺病。

井下有风险，但收入高，有人算过一笔账，只要在井下干个五六年，不断胳膊少腿，就能在山里盖起新房，盖房可是农民一生中的大事。

▲ 2011 年 4 月 23 日，江西修水县上杉乡，第 137 位尘肺病农民去世。

其实每个矿工都知道井下不安全，但为了过上体面日子，许多人在所不惜。

▲ 2017 年 6 月 1 日，广东四会市，年轻的夫妻俩均患有尘肺病。

矿山容易引发瓦斯爆炸、透水、冒顶等灾害，还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 " 粉尘杀手 " ——尘肺病。

同时，接触粉尘的还有打磨玉器、切割大理石、家装等行业。

虽然这个病不至于短期内危及生命，但它的危害性并不亚于矿难，患者就像似慢性自杀。

▲ 2018 年 1 月 22 日，湖南蓝山县，姐妹俩均患有尘肺病，不久，姐姐去世了。

早期很少听说这个病，因为那时工艺落后，打炮眼采用钎子大锤，虽然耗工又耗时，但产生的粉尘并不多。

随着机械化程度不断提高，风钻打炮眼进度提高了几十倍，但所产生的粉尘也更多。

▲ 2017 年 4 月 23 日，福建惠安县，在石雕厂打工的农民。

如果加强防护，采取注水就能降低粉尘。但矿主为了降低成本，直接干打。井下被巨大的粉尘笼罩着，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为了抢进度，矿工们顶着粉尘往里冲，作业环境十分恶劣，并且是越勤劳的人，死的越快。

▲ 2018 年 1 月 21 日，长沙殡仪馆，一位尘肺病农民去世。

加上井下温度高达 40 多度，即便戴上口罩也起不到多大作用，颗粒粉尘直接吸入到矿工肺里，从而导致双肺纤维化。

有去世尘肺患者火化后，骨灰盒里仍存有金属残渣。

▲ 2019 年 5 月 22 日，江西莲花县，医疗专家给患者普及尘肺病知识。

同时，还有矿工带有麻痹思想，因为这个病短期内察觉不来，通常少则一两年、多则七八年，一旦确诊就无法根治。

▲ 2018 年 9 月 18 日，河南卢氏县，尘肺患者在家接受治疗。

表面上看，尘肺患者和常人一样，看不出有啥区别？只是呼吸困难，行动缓慢，几乎丧失了劳动力。

▲ 2020 年 11 月 23 日，陕西镇安县，这个 49 岁的尘肺病农民至今未婚，在庙里住了 9 年，就在记者采访两个月后的除夕之夜去世了。

矿难和尘肺病均属于灾害范畴，但两者有所不同。矿难一目了然，尘肺患者即使身体出现呼吸困难，农民还以为得了 " 痨病 "（肺结核）。

▲ 2019 年 3 月 9 日，陕西洛南县，这个尘肺病农民将自己一对双胞胎女婴送人了。

当初人们并不了解这个病的严重性，即使在今天仍有许多人模糊不清。

▲ 2021 年 4 月 24 日，江西信丰县，尘肺患者为了筹集医药费，搞起了 " 抖音 " 直播，开播仅半年，人就死了。

其实这个病早就存在，只是没被外界所重视。当看到一个个尘肺患者倒下，这下大家紧张了。

但仍有人带着侥幸心理，不愿去医院做检查，担心确诊后妻子离家出走。这种现象在尘肺病农民群体里非常普遍。

▲ 2019 年 10 月 16 日，陕西山阳县，丈夫患有尘肺病，妻子患有癌症。

虽然女人知道男人是为了这个家，但家里没了收入，每天还要人侍候，加之照顾老人和孩子，耕种农田等，妻子要承受巨大的生存压力，有人经受不住这种无情的折磨，干脆一走了之。

▲ 2019 年 5 月 23 日，江西莲花县，丈夫患尘肺病后，妻子离家出走两年后觉得委屈了丈夫，又重新回到山里。

尘肺病农民再就业非常难，用人单位绝不会录用。

湖北有个尘肺病农民，女儿即将高考，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还欠着小学四年级学费，村里没人敢借钱给他。

无奈之下，这个尘肺病父亲继续跑到矿山去打工，半年里 6 次体检均被拒之门外。

这个农民觉得没尽到父亲责任，上吊自杀了。

▲ 2016 年 12 月 2 日，湖北勋西县，女孩即将高考，父亲却上吊死了。

在这个群体里，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的大有人在，因为患者自尊受到极大伤害。

病倒后，什么农活都做不了，吃药打针把家底都掏空了，几乎每个尘肺家庭均欠有外债，加上病情折磨，整天焦虑、迷茫、恐惧 …… 为了不拖累家人，干脆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

▲ 2015 年 9 月 26 日，陕西山阳县，这个女人先后嫁给了 3 个尘肺病农民，前两任均已去世，现在的男人也快不行了，该报道引起有关部门高度重视。两个月后，国家十部委联合发布《关于印发加强农民工尘肺病防治工作的意见的通知》，极大地推动了尘肺病农民防治救助政策的落实。

尘肺患者发展到晚期，呼吸更困难，上个茅房都离不开氧气袋，连炒菜的油烟都闻不的，夜里还不能平躺，只能靠在床头大口喘气。

▲ 2018 年 7 月 15 日，陕西镇安县，晚期尘肺患者时刻离不开制氧机。

常人很难想象尘肺患者所忍受的折磨，当你把鼻子和嘴长时间捂住，就能体会到这个病生不如死，所以，尘肺病人最终都是被活活憋死的。

▲ 2015 年 11 月 23 日，陕西山阳县，这个尘肺病农民买不起制氧机，每当呼吸困难时，就用电热杯 " 吸氧 "。

尘肺病属于职业病范畴，占我国职业病 90% 以上，其中 90% 是农民，而 90% 的尘肺病农民均来自偏远山区。据有关部门统计，我国尘肺病患者多达数百万。

▲ 2015 年 11 月 23 日，陕西山阳县，尘肺病父亲在儿子婚礼前一天去世了。

在采访中发现，越是贫穷的地方，尘肺患者越集中，个别集中的地方，村里 45 岁以上的男人，尘肺患者占到 80% 以上。

▲ 2018 年 6 月 23 日，陕西山阳县，6 岁女孩在土墙上画了一幅白衣天使，说她长大后去当医生，治好爸爸的尘肺病。

既然尘肺病是职业病，那就应享受工伤医疗保险。但现实是，绝大数尘肺病农民无法享受到这项政策。

▲ 2020 年 8 月 3 日，陕西镇安县，丈夫患尘肺病去世，家里欠下 20 多万外债，妻子哭得死去活来。

其原因非常复杂，早期农民外出务工很少有人签订劳动合同，别说前些年，即便在今天仍有许多个体不签劳动合同。

农民工是弱势群体，加之风险意识不强，这就给后来维权带来了被动。

▲ 2018 年 7 月 22 日，重庆酉阳县，尘肺病父亲去世后，母亲跑了，瘫痪老人和 3 个幼小的娃相依为命。

2004 年，河南小伙张海超被多家医院诊断出患有 " 尘肺病 "，但由于这些医院不是法定职业病诊断机构，所以诊断 " 无效 "。

最终小伙只能以 " 开胸验肺 " 的方式证明自己的确患有尘肺病。

▲ 2018 年 9 月 18 日，河南卢氏县，当年以 " 开胸验肺 " 的尘肺病农民张海超，现已成为当地一名志愿者。

鉴定职业病必须由法定机构诊断为 " 职业性尘肺 "，但前提是患者要拿出用人单位劳动合同才能走司法程序。

▲ 2015 年 9 月 26 日，陕西山阳县，尘肺病需要法定机构认定。

一旦用人单位提供了职业史证明，就要面临相应的赔偿义务。所以，用人单位往往拒绝提供证明，甚至否认劳动关系。

▲ 2024 年 3 月 20 日，陕西镇安县，丈夫病情已发展到晚期，妻子打工又失去了双手。

因为用工主体不明确，就无法追溯到用人单位，导致职业病诊断需要耗费漫长时间，甚至有患者去世后，仍未得到确诊。

河南有个尘肺病农民十几年奔走在维权路上，直到去世，仍等不来结果。

▲ 2019 年 2 月 22 日，河南济源市，尘肺病农民临终前都没等来消息。

其次，还有农民打工不稳定因素，流动性大，在这干个一年半载，又跑到别处去了，具体在哪得了病？谁也解释不清？加之老板跑路、矿产转让，还有老板也得尘肺病死了，找谁去讨要赔偿？

▲ 2015 年 11 月 28 日，陕西山阳县，为了节省 5 块钱注射费，患者妻子均学会了静脉注射。

因为得不到赔偿，对于丧失劳动力的尘肺病农民更是雪上加霜。男人是家里顶梁柱，病倒后无法外出打工，家里没了收入，吃喝拉撒都得花钱，一时半会儿可以硬撑，时间长了谁能受得了？

▲ 2018 年 5 月 21 日，陕西镇安县，两个儿子均死于尘肺病，不久，老母亲就疯了。

尘肺病农民为社会做出过突出贡献，虽然在社会发展进程中必须有人做出牺牲，但他们的医疗保障和生活理应得到社会关注。

▲ 2015 年 11 月 20 日，陕西山阳县，国家派出尘肺病医疗专家给患者进行普查。

不久前，我再次回访多位尘肺病农民，深切感触到政府近年来加大了救助力度，出台了许多相关政策，医疗救助报销比例在不断上升。

陕西境内的尘肺病农民基本纳入到乡村低保，个别地方每月还能领到一定数额的救助金。

▲ 2024 年 3 月 18 日，陕西镇安县，如今全国建有多个尘肺病康复中心。

随着政府救助力度不断加大，以及社会爱心人士的关怀，这些善举都将极大地惠及到每个尘肺病农民，缓解他们的精神与生活压力，让这个群体有尊严地活着。

▲ 2016 年 12 月 3 日，湖北郧西县，村里查出 100 多个尘肺病患者。这天，有个患者去世，妻子们紧紧地拽住缰绳，希望把她们的男人从死神中拽回来。

来源 / 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