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第一财经 程程

据央视新闻报道，当地时间 9 月 3 日，美国法官裁定特朗普政府冻结哈佛大学超过 20 亿美元联邦资助的行为系非法。法官裁定，特朗普政府在 4 月暂停对哈佛大学一系列研究经费和合同的行为未能遵循正当程序，并且侵犯了哈佛大学的言论自由权。

负责审理此案的联邦地区法官伯勒斯在一份长达 84 页的意见书中写道，联邦政府以反犹主义为幌子，对美国顶尖大学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攻击。研究经费的终止与反犹太主义并无太大关联。

对于这一结果，特朗普政府预计提起上诉。白宫发言人休斯顿（Liz Huston）表示，特朗普政府将 " 立即对这一恶劣决定 " 提起上诉，并表示相信 " 最终将成功追究哈佛大学的责任。"

根据第一财经记者获得的哈佛校方致全校师生的邮件，校长加伯称，法院的裁决确认了哈佛大学的权利，验证了哈佛捍卫大学学术自由、批判性科学研究和美国高等教育核心原则的论点。

" 这场胜利被广泛认为意义重大，但对于胜利的预期并非板上钉钉。" 美国陆律师事务所（Law Office of Lu & Associates）的管理律师陆颖对第一财经记者解释称，哈佛大学此次提出的法律论点较为 " 新颖 "，称特朗普政府冻结联邦资金是一种违宪的报复行为。这种争议在此前几乎没有明确先例，增加了法官判决的难度。许多分析人士认为哈佛的论据有力，但胜算仍不高，因为法院在联邦资金相关事务上往往倾向于尊重行政部门的裁量权。

" 这次的胜诉应该算是情理之中的意外惊喜。" 她称。

在裁决结果出炉后，一位哈佛大学在读的博士生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特朗普政府冻结的联邦资金应该尚未解冻，" 我手上项目的资金一直被扣着 "。

哈佛能否重获联邦经费

今年 4 月，特朗普政府以哈佛未充分解决校园反犹太主义问题为由，削减其逾 20 亿美元联邦资助。数月以来，特朗普政府和哈佛一直在就恢复研究经费进行谈判。

近期，有报道称哈佛大学已同意向美国劳动力发展计划投入 5 亿美元以换取解冻拨款和合同。特朗普上周还在内阁会议上表态称要让哈佛大学支付 " 至少 5 亿美元 "。

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政府的上诉计划给哈佛大学解冻联邦资金增添了一些变数。

陆颖分析称，在上诉过程中，特朗普政府有可能会向法院申请中止令，以在上诉期间重新冻结这些拨款。如果第一巡回上诉法院发布了中止令，那么这些资金可能会再次被冻结直至所有上诉程序结束。但她也表示，第一巡回上诉法院在过去常常驳回类似的紧急中止请求。

" 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政府在上诉法院未能如愿，它可能会直接向最高法院申请紧急‘影子案卷’（shadow docket，既最高法院无须听取口头辩论而采取的紧急行动），请求发布中止令以阻止哈佛获取资金。最高法院近期在类似案件中已经接受过政府此类动议。所以哈佛的资金是不是可以拿到手，还犹未可知。" 陆颖表示。

截至目前，哈佛大学尚未就联邦资金解冻进展一事作出表态。

哈佛校方表示将密切关注案件进展。" 即使我们承认今天裁决中所确认的重要原则，我们仍将继续评估该意见的影响，密切关注法律的进一步发展，并时刻关注我们履行使命时所处环境的变迁。" 加伯写道。

未来还有哪些变数

上海交通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陈丽媛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此案的核心是政府权力与学术自治的边界之争，哈佛大学的阶段性胜利对美国高等教育来说意义重大。首先，特朗普政府再想用科研经费作为惩罚校园言论的手段或将面临更大的法律障碍；其次，此前一些学校的 " 和解 " 多是出于避免漫长诉讼和资金损失的考量，而哈佛的阶段性胜利证明，坚持原则并通过法律武器争取权益是可能成功的。这可能会改变未来美国高校在与政府博弈时的策略选择。

此前，已有多所美国高校支付巨额的 " 和解费 " 以换取特朗普政府终止相关调查和解冻联邦资金。哥伦比亚大学 7 月同意在三年内向美国财政部支付 2 亿美元，并支付 2100 万美元以解决平等就业机会委员会的调查。布朗大学随后也承诺在未来 10 年内向罗德岛州劳动力发展组织提供 5000 万美元的资助。

而特朗普政府的上诉计划也并不令人意外。早在 7 月，特朗普就发文斥责伯勒斯 " 系统性地接管了哈佛大学的各种案件 "，并表示如果伯勒斯做出的裁决不利于特朗普政府，政府将立即对她的裁决提出上诉。

按照流程，特朗普政府将上诉至第一巡回上诉法院，若任意一方败诉，可能会诉诸最高法院。此前，在学生公平录取组织（SFFA）起诉哈佛大学在招生过程中歧视亚裔申请者一案中，哈佛大学在地区法院和第一巡回法院胜诉，但该裁决在 2023 年被最高法院推翻。目前 9 名最高法院大法官中，有 4 人拥有哈佛大学学位。

陆颖表示，目前很难准确预测上诉的结果，但预计这将是一场重大的法律战。上诉将围绕特朗普政府是否越权行事展开，即其是否利用拨款权惩罚哈佛行使其言论自由权。地方法院判决为哈佛提供了坚实的法律防御基础，但不可否认的是，最高法院 9 名大法官中有 6 人是保守派，其中 3 人由特朗普提名。

除冻结联邦资金之外，特朗普政府已经对哈佛大学采取多种行动。5 月初，特朗普宣布计划取消哈佛大学的免税资格，当月他又提出将 30 亿美元的大学拨款重新分配给职业院校。6 月，特朗普政府试图限制哈佛大学招收外国学生，这在联邦法院受到质疑。

" 随着法律和政治压力的交汇，哈佛的命运可能会重新定义精英大学与联邦政府之间的关系。" 陈丽媛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