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快报+ZAKER南京 2020-02-24
疫情下的武汉心理咨询师,家中3人感染依然聆听他人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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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发生,身体病了,心也跟着慌了。新冠肺炎疫情之下,社会公众的心理健康成为一个显性命题。一些人因焦虑、恐慌、害怕,彻夜难眠。这时,心理疏导尤为重要。

近日,现代快报记者联系到武汉语点心理咨询公益团,这个公益团依托武汉大学发展与教育心理研究所,在新冠肺炎袭来之后开通了疫情专线,免费为公众服务。让我们通过三位一线心理咨询师和患者的故事,带你了解疫情之下武汉市民的心理状态和心理咨询师这个温暖的群体。

以下为三人自述:

口述人:刘青(化名)

" 家中 3 人感染,为别人纾解也让我减少恐慌 "

△刘青在社区门诊坐诊

我叫刘青,家住武汉市青山区,是社区门诊的一名护士,同时也是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

年前,门诊陆续有发热病人前来就诊,我也有了感冒的症状,万幸,后来经过检查,不是新冠肺炎。但我的姐姐和姐夫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相继确诊感染,我的母亲也因为与姐姐生活在一起,未能幸免。

我把妈妈、姐姐和姐夫相继送进医院,重新回到了门诊的岗位。同时,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我也在疫情期间倾听别人的诉说,希望减缓他们的焦虑和恐慌。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被患者传染的医务人员,她在家自我隔离,但思想非常消沉。她跟我说,她把孩子送走了,但老公要照顾她,结果把老公传染了。她很内疚,觉得自己犯了罪。不少被感染的医务人员会有这种想法,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她们放下负罪感。我就跟她说,你不要觉得自己犯了罪,你很伟大。慢慢地,她放下了自己的心理压力。

还有一个外地小伙,黄冈的,武汉封城之后回不了家,才 20 多岁,患了感冒,不是肺炎,但很焦虑。他在网上看到已经确定病毒会人传人,就觉得自己肯定被感染了。他找到我,说自己快抑郁了。我是心理咨询师,也是护士,我看了他给我发的病例和检查资料,觉得他应该不是肺炎,但也不敢完全肯定。就试着安慰他,告诉他也可能是普通感冒,即便真是肺炎,以年轻人的抵抗力,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他每天都给我打电话,跟我聊,他说,跟我说说话,他就不怕了。我是医生,他信任我。大概一个星期后,病好了,果然就是普通感冒。

从年前至今的一个多月,我的电话不断,照顾患病的母亲、姐姐和姐夫的同时,我为几十个人进行了心理疏导,为他们纾解焦虑,甚至也能减少我自己的一些恐慌。目前,姐姐已经出院,妈妈和姐夫也比较稳定。看着他们,我觉得我后续心理疏导的任务更重。

现在,武汉人面临着生和死的问题,没有时间想其他的,等过了生死关之后,心理问题更会大量涌现,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口述人:于晓(化名)

有的患者一家五口确诊,一度消沉但最后重新站起

电话响了,还是那个最熟悉的患者打来的。

她是一名新冠肺炎感染者,我对她进行心理疏导已经近一个月了。这是一名 40 多岁的单身母亲,老公去世,她带着女儿和父母、弟弟住在一起,从年前到现在,一家五口相继被确诊为新冠肺炎感染者。

焦虑、害怕、恐慌 …… 被一团团情绪缠绕的她,开始寻求心理疏导,电话打到了我这里。她跟我说,最开始感染的是她的父亲,过年前就发烧了,大概到了大年初三初四左右,确诊后送到了医院。送父亲去医院后,她们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一来,父亲的医治有了着落,二来,全家人不用再担心被感染了。

但送父亲去医院的当晚,一家人突然全部发烧,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弟弟,很快就因为重症进了 ICU。这个时候,她是最焦虑的,一方面为进了医院的爸爸和弟弟担忧,另一方面,母亲瘫痪,她和女儿都发烧,还要为发烧的母亲换尿布,那个时候床位紧张,她也为能不能住进医院而担心。她在武汉没有其他亲人,开始向我寻求心理疏导。

倾听!能做的只有倾听!她所有的事都跟我说,问我年龄,我说比她大一些,她就叫我姐姐。我说我也是武汉人,我感同身受,有时候就用武汉话跟她聊天。另外,我还把外界的信息,病人的求助电话、宣传资料告诉她,全国各地派医生来武汉援助的这些好消息,我也都第一时间告诉她。

后来,她本人、母亲、女儿全部确诊, 3 人安置在一个病房,便于她照顾母亲。再后来,母亲进了 ICU,她经常独自一个人哭,责怪自己没有把母亲照顾好,因为爸爸和弟弟住院时跟她说,把母亲交给她了。那个时候她抱怨,说不想活了。

我就让她发泄,找一个宣泄口。另外告诉她:" 我能感受到你是一个孝顺的女儿,才会感受到痛苦和焦虑,但你是你女儿的母亲,是你母亲的女儿!你必须把这片天撑起来。" 我还对她进行适当催眠,让她心理平静下来。她也很聪明,悟性很高,她跟我说,姐,我知道怎么做了,她慢慢地重新站了起来。

目前,她和女儿已经退了烧,病情逐渐好转,最先住进医院的父亲也快好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住在 ICU 的母亲和弟弟,当焦虑和不安再次向她袭来的时候,我想,我的电话可能会再次响起。

我也会告诉她,我一直都在。

口述人:王依凡

身在上海,但我每晚都在守候武汉的人们

王依凡在上海接听来自武汉的电话

深夜,一杯咖啡、一部电话,陪伴着我。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了两三个星期。

我叫王依凡,是上海的一名心理咨询师,我深知,疫情面前,心理干预尤为重要。于是,我报名参加了武汉疫情心理咨询。我习惯晚上工作,再加上其他咨询师大多在武汉,晚上需要休息,所以我申请了每天 0 点到 6 点值班。

深夜,一位原本就有抑郁症的武汉女孩打来电话,因为疫情,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我抑郁症已经十年了,最近一直封闭在家,不能接触社会,现在病情加重,很低落,我很害怕,需要您的帮助。" 我接起电话,耐心地对她进行疏导 ……

还有一位 27 岁的武汉志愿者让我印象深刻,她是一个女孩,土生土长的武汉人,男朋友是医生,她很担心男朋友,也很担心武汉的疫情,心情非常焦虑。她告诉我,以前的武汉多热闹啊,现在太压抑了。特别是,男朋友告诉她有一个新生儿感染了,她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选择向我倾诉。

我让她试着往好的方面想,后来,她申请加入了志愿者行列,义务开车,护送医护人员往返于隔离点。她做了这个,又害怕感染给家里人,父母也不同意。但她告诉我,有一次,她看到母亲特别骄傲地跟邻居说,我女儿在做志愿者,开车送医生。当时,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我听了,眼泪也在打转。

现在,我每天深夜依然守在电话旁,等待着想要倾诉的人们。

现代快报 +/ZAKER 南京特派记者 王卫

附 心理咨询热线号码

( 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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