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快报讯(记者 陈曦)近日,译林出版社推出了著名作家、湖北省作协原副主席、" 中国好书 " 得主陈应松的最新长篇小说《森林沉默》。这是陈应松深居湖北神农架山林二十年后,重申文学的 " 森林立场 ",追问现实交出的一份答卷:" 我写了森林和森林里居住的那些人,等于是把自己跻身进去,作为进入森林的投名状,这个小说,是要以诚心打动他们。"
他 " 欠中国文学一片森林 ",现在还了债
鄂西北边陲的神农架,相传是四千年前神农氏遍尝百草之地,自古秦、楚、中原文化在此交融,与世隔绝,自存宇宙。2000 年,陈应松回归故乡,开始 " 神农架系列小说 " 的创作。人们慢慢认识到,在现代化之外,竟还有这么一块被人遗忘的飞地,还有一位作家,执着书写人与自然的复杂关系。
" 小说依然是我热衷的高山与森林,但专门写森林,确是第一次。" 与以往着重于人物或动物的作品不同,《森林沉默》包罗万象。陈应松倾尽积累,用文字创造了一个鸟语花香、百兽奔跑、苔藓肥厚的世界。全书涉及近百种动植物,包括传说和神话中的奇珍异兽,以及大量物候、地质、气象和对森林的想象元素。著名作家贾平凹读这本书时,感觉 " 就像在密林里,能闻到幽暗潮湿的气息,能听到飞禽走兽的响动,枝条蔓草牵扯得手脸生疼 "。作品的感染力由此可见一斑。
当代写作中,有的作家聚焦都市,有的作家放眼边疆,而陈应松在森林里找到了写作的支点。一朝入深山,不觉二十年,他在生活与创作中,一步步站定了 " 森林立场 " —— " 人类对天空、荒野和自然的遗忘已经很久了,甚至感觉不到远方森林的生机勃勃。那里蕴藏着生命的奥秘和命运的答案,人只是生命的一种形式,更多的生命还没有从森林里走出来,他们成了最后的坚守者,森林是一块活化石。" 陈应松笔下的森林,蕴藏着人类最强健的英雄基因,连一只蚂蚁、一片落叶也是出类拔萃的。
著名评论家李敬泽谈到《森林沉默》时说," 陈应松欠中国文学一片森林。温带的、浩瀚的、确切的、威严的、创世和永恒的森林。这是他命里该写的,也很可能是只有他能写的。这一部书现在摆在这里、横亘于此,令人屏息,令人沉迷和惊惧。中国现当代文学中,山林是薄弱的,自然是薄弱的,现在,陈应松还了债,我们有了一片与现代性、与喧嚣人事相对峙、相辩驳的森林。" 评论家王春林一言以蔽之," 再也别想写森林了,至少三十年,你也写不过他了。"
一场森林与城市、自然性与现代性的迎面相遇
小说的故事发生咕噜山区的浩瀚森林里,那里奇峰林立,百兽徜徉,万物生长。祖父蕺老泉、叔叔麻古、猴娃祖孙三代,与世世代代生活于此的山民一样,艰辛而平静地过着日子,直到村长带来天音机场即将在此破土动工的消息。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从此人声嘈杂,森林沉默:野兽开始逃难,村庄开始拆迁,河流开始堰塞,森林开始倒下,推土机沉重的履带将生活了千年万年的种子和根须埋入地下,它们永远不再生长 …… 祖父说,没了田,总得活人,于是叔叔麻古和猴娃出走宜昌,去城里寻找出路,与此同时,女博士花仙老师独自来到森林,她无法摆脱的抑郁症与学术圈内的名利纠葛有关。
家园荒芜,他出走城市;寻求救赎,她回归森林。这是一场森林与城市、自然性与现代性的迎面相遇。陈应松将原始文明、现代文明、后现代文明置于一个显微镜下,审视文明演进中生存的酷烈、生命的异化、社会的病相。" 大多数人看到我作品中的现实主义,但我更看重现代主义里的象征,故事的核心是‘另外的东西’,我希望有能力让作品抵达千山万水 "。
有评论家指出,神农架之于陈应松,正如马尔克斯的 " 马孔多 "、福克纳的 " 杰弗生小镇 "。
苍山不老,森林蕴藏着拯救的希望
作为一位湖北作家,陈应松以这部新作重申文学的 " 森林立场 ",追问现实,这赋予《森林沉默》更重要的现实意义。他在接受采访时说:" 大自然不仅仅报应那些吃野味、破坏大自然的人,它的报应要所有人类共同承担 …… 我们应当尊重人与各物种的相遇,互不干扰,互相尊重。如果我们把地球的资源当作杀戮凌辱的对象,必然激怒大自然。人类是自然的一份子,一草一木、一禽一兽都有着自己的尊严。如果世界上所有的野生动物不复存在,人类将从这无尽的精神孤寂中死亡。"
陈应松赋予自然与人类同等重要的生命意义,森林永远是沉默的、无声的,我们的热爱完全是因为远古故乡的基因,是精神的 " 遗传返祖 " 现象," 拥抱星空,啸叫山林,是人类童年的乐趣,人类从森林中来,也必将回到森林中去 "。小说将森林的坚韧、伟岸、丰腴与人类社会的自私残忍、强取豪夺相映照,字里行间流淌着作者对人类与自然、生存与发展的辩证性哲思。
陈应松表示,生活里积累的关于森林里东西太多了,必须写一部,释放出来,然后再写别的。《森林沉默》是他一个创作阶段的总结,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文学作家,今后应该何为?我们的笔是不是应该更真实一点、勇敢一点?过去的生态小说只是写生态,但生态破坏的结果就是灾难。我们过去只写了‘生态’,没有写‘灾难’;只写了‘因’,没有写‘果’;只写了已知,没有写未知;只写了理想,没有写现实。这一系列问题都等待着我们文学作品来回答。"
(编辑 陈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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