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快报讯 2 月下旬，乍暖还寒。在南通市通州区平潮镇新三十里社区，68 岁的钱竹英起床后，熟练地给老伴季汉成披上厚实的冬衣。洗衣做饭、喂饭、洗澡 …… 四十年前，季汉成参加部队演习时不幸发生意外，失去了双手和双眼。自那以后，生活中的大小琐事都靠钱竹英一手操办。

" 我等了他 8 年才结婚，一开始就认定他了。他受伤了，我就是他的眼睛和手。" 钱竹英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季汉成对老伴满含歉疚。他深情地说，希望还有来生，自己还想遇到她，并给她加倍的补偿。

△钱竹英与季汉成

订婚后等了他 8 年，" 我认定他一辈子了 "

到了冬天，67 岁的季汉成总是习惯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左邻右舍会时常来找他唠嗑。他平时喜欢听广播，对最近的新闻如数家珍，跟谁都能侃侃而谈，大家都亲切地喊他 " 老季 "。" 我认识他们一年多了，平时有时间就会来他家陪老季聊聊天。" 邻居顾华泉告诉现代快报记者，在他眼中，季汉成和钱竹英可谓是 " 模范夫妻 "。

季汉成伤残的胳膊藏在冬衣里，平日戴着副墨镜，除了有些歪斜的嘴巴之外，打眼一看和常人无异。" 我年轻时相貌好哩，没想到年纪轻轻就遇到了这个意外。" 季汉成让老伴拿出 40 多年前的照片给大家看。照片里的青年高大英俊，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当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因为一次突如其来的转折，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19 岁那年，经人介绍，季汉成与同一个生产队的钱竹英相识并订婚。两人匆匆忙忙照了张合影，季汉成就入伍当兵了。这一去，就是 8 年。季汉成所在的部队位于陕西宝鸡，当年交通不便，很少有机会回家探亲。钱竹英又不识字，两人之间偶有书信往来，都是她的爷爷帮她念信。这八年里，钱竹英却从没有动过他念，" 我跟他订婚了，就是认定他一辈子了。"

1979 年 9 月，季汉成终于请到一个月的长假返乡成婚，路上来回就用了 6 天。婚后不久，钱竹英就怀孕了，并于来年生下了女儿。季汉成喜出望外，千里迢迢赶回家中探望妻女。当时季汉成在部队已经升为连长，并决心一辈子扎根军营奉献自己。有了家庭之后，他对未来更是信心满满，还计划几年后就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

意外发生后，她变成丈夫的双手和双眼

幸福的生活刚刚开始，突如其来的意外就发生了。1980 年 11 月，季汉成所在野战部队进行实弹军事演习，演习中三枚火箭弹没有引爆。身为连长，季汉成主动承担了排除哑弹的任务，就在这时，炸弹响了。季汉成被抢救回来，却永远失去了双手和双眼，嘴也受了重伤。而这时，他的女儿才出生五个月。

" 我当时在医院昏迷了两三个月，醒过来以后就变成了残疾人，其实一开始是完全接受不了的。但想到老婆孩子，我必须要活下去。" 季汉成说。后来他被送到上海接受进一步治疗和后期整形，远在家乡的钱竹英，也直到这时候才知道丈夫遇到了意外。

钱竹英不识字，一直生活在乡间，对外界陌生又害怕。但得知丈夫出了事，她抱着女儿赶到码头去坐渡轮。她不懂外面的规矩，连船票都是上去之后才补的。经历了 6 个小时的颠簸到了上海，她操着一口方言，在警察的帮助下，辗转找到了季汉成所在的医院。

看了丈夫一眼，钱竹英就受到刺激晕了过去，很久才缓过来。接受现实后，这个坚韧的女人决定代替丈夫扛起家庭的重担。" 他是为了国家受伤的，是我心中的英雄。我一定不能离开他。" 钱竹英说。

△钱竹英照顾季汉成日常起居

自那之后，钱竹英就变成了丈夫的双眼和双手。她带着女儿，跟季汉成回到了陕西，生活中的一切琐事，她都一手包办了。每天天亮前，钱竹英就做好早饭，然后照顾丈夫起床洗漱、端茶喂饭，陪他说话聊天、散步锻炼。不仅如此，她还要照顾年幼的女儿，一年四季很少在晚上 12 点前睡觉，从 110 多斤瘦成不到 90 斤。

携手四十年他许下愿望，" 希望有下辈子，我想补偿她 "

在钱竹英的精心照料下，季汉成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孩子也渐渐长大。为了孩子有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夫妻俩最终选择了回到南通老家定居生活。家里有五分地，可以种点口粮。钱竹英在照顾丈夫的间隙，总会抽出时间去伺弄农作物。担心丈夫在家磕到碰到，她每次去干农活都不超过一个半小时。

季汉成双目失明，又没有双手，没有钱竹英在身边就缺乏安全感。钱竹英知道丈夫离不开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没有独自出过远门，到哪都带着老伴。这些年来，季汉成有几次生病住院，都是钱竹英衣不解带照料。17 年前，季汉成突然晕厥了半个多月，钱竹英在医院陪护期间长时间站立，腿都肿了一大圈。

在外人看来，夫妻之间都是钱竹英在默默付出，但她却并不这么想。" 他是家里的主心骨，有了他我才感觉精神上有个依靠，夫妻之间不谈谁付出多谁付出少。" 季汉成对她的好，只有当事人才能深刻体会到。季汉成知道妻子辛苦，每天早上醒来之后都不出声，希望妻子多睡一会，等到钱竹英起床有了响动，他才跟着起身。

△钱竹英喂丈夫季汉成吃苹果

40 年来不离不弃照顾伤残丈夫，钱竹英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 " 患难与共 "。现代快报记者了解到，此前钱竹英被评为南通市首届 " 最美军嫂 "。他们俩相濡以沫的故事，也打动了很多人。

" 季汉成、钱竹英夫妻两个从来没有和镇上和社区主动提过什么要求。钱竹英能一个人坚持这么多年，是非常不容易的。" 新三十里社区支部书记张亮说，钱竹英的这种对丈夫不离不弃的精神，在当地起到了榜样作用，社区也已经将季汉成列为重点优抚对象。

如今，他们俩的女儿已经成家立业，最苦难的日子也已经变成了往昔的记忆。平凡的日子中沉淀着深情，闲暇时两人经常一起散步，聊着过去，也聊着未来。从保守的年代走来，他们之间没有甜言蜜语，在评价老伴时，季汉成说得最多的也只是个 " 好 " 字。当采访结束时，季汉成说出了自己藏在心里的愿望，" 我希望有下辈子，我还想跟她过。我一定要把这辈子欠她的，加倍补偿给她。"

通讯员 黄红静 现代快报 +/ZAKER 南京记者 严君臣 花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