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悟空奋起铁棒

掀翻炼丹炉、端了凌霄殿

从南天门杀奔玉帝宝座

那种深刻童年记忆里

快意恩仇，一腔热血

你还记得吗？

而最近

文脉君却从一段视频中

找到了久违的感动

传统戏曲的首尾

意趣盎然的歌词

ACG 音乐的内核

老少两代演员的演绎

赋予了这本名著

完全崭新的生命力

有人把这首《九九八十一》

称为“ 2021 开年燃曲”

它到底有何魅力？

大概因为

不管多大年纪、什么身份、什么性别

你都能从中看到

心里潜藏着的“西游梦”

（一）老人眼中的西游

“家住，东海傲来国，花果山上逞虎威！”《西游记》的故事，自然是以孙悟空为起点，开始讲述的。

视频伊始，我们就看到五位老人，端坐在舞台中间：

一人手持月琴，一人敲打梆子，一人拿起惊堂木，还有两位，分别提着板胡和低音胡。

老人一张口，大气磅礴、豪迈云霄的唱腔，便勾人想起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悟空，“老孙生来武艺精，筋斗云一起到半空，仙桃仙酒任我用，老孙声名震天宫 …… ”

这段表演，就出自传统戏曲华阴老腔的古老唱本《大闹天宫》。

老腔特有的那股劲儿是因为黄土高坡，既遥远又神秘，正好契合《西游记》的玄幻传奇。

老腔唱起，仿佛穿越时空，让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孙悟空来到了现实，惊艳四座。

而老艺术家们唱的，就是他们这个群体的“西游梦”！

“可恨玉帝太无情，派来天兵与我斗，大怒打上凌霄殿，闹个地覆天也翻！”成为齐天大圣，桀骜不驯、快意恩仇 …… 世俗之外，一棒打破不争的压迫。

老腔唱老故事，总是离不开《西游记》这一精神内核。

（二）老人们的西游梦

你知道吗？在小说《西游记》诞生之前，戏曲一直是唐僧西游取经故事的主要载体。

早在元代，剧作家杨景贤就博采众长汇编了杂剧版《西游记》，六本二十四折的鸿篇巨著，名噪天下。

除了华阴老腔戏曲剧种，还有京剧、绍剧、昆曲等传统戏曲，经久传唱。这里面凝聚着一代代艺术家的心血。

比如，京剧传统经典剧目《闹天宫》。当年，京剧大家杨月楼苦心钻研“猴戏”，力求逼真、灵巧，被戏迷们称为“杨猴子”。

他的儿子、传奇武生杨小楼描摹孙悟空脸型上颇有造诣，把“倒栽桃形”与“檄榄形”结合起来。桃蒂一笔，直通到天屏，灵气十足。

京剧大师杨小楼

还比如绍剧。“猴王”章宗义六岁就开始学演孙悟空，初演猴戏，他被票友评价“像只小毛猴”。

于是，他在家养了一只小猴子，日日观摩，边学边演，现学现卖，从《猴王出世》《飘海学艺》一直演到《大闹天宫》，越演越火。

绍剧大师六龄童

还有我们江苏的昆曲要好好说道，《花果山》《火云洞》《火焰山》都是其中的代表作品。

单说脸谱，就细致入微，讲究到不能再讲究了。

比如，目前曲谱式大多沿用的是沈传锟手绘的昆曲脸谱，孙悟空头上的花纹精美，勾勒了猴子脸部卷起的绒毛。

江苏省昆剧院国家一级演员孙晶手绘

不得不提的，还有昆曲前辈郝振基，被后世称作“活猴”。

郝振基脸长。他演《安天会》时，就悟空脸型勾作宽腴的枣核形，眼轮内斗，谱式像“红猩猩”，“猴气逼人”。

昆曲大师郝振基

一代来，一代去，正是因为戏曲界一代代艺术家的努力，孙悟空的舞台形象愈加丰满。

当人们听到孙悟空这个颇具禅机的名字时，眼前浮现的并不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沙门弟子，而是机敏聪慧的一代猴王。

这背后，凝聚了多少老辈戏曲人寻梦的智慧与汗水，难以估计。

（三）年轻人眼里的西游

当华阴老腔的艺术家引吭而歌时，架子鼓的鼓点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一群年轻女孩，用 ACG 音乐，带来了她们的演绎。

所谓 ACG 音乐，是指为动画、游戏及衍生的舞台剧、广播剧中，所使用的音乐曲目。

他们所演的这首《九九八十一》，其原版视频因为热血的旋律与颠覆的动漫形象，在 B 站狂揽千万播放。

原曲视频在 B 站已突破 1000 万播放

“上路巩州遇虎熊，五百年前一场疯，腾霄又是孙悟空！”歌词正好对应了取经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难。

第一难，金蝉遭贬，第二难，出胎几杀。第三难，满月抛江，第四难，寻亲报冤，第五难，出城逢虎，第六难，折从落坑。

波月洞、盘丝洞、女儿国、通天河 …… 几乎每句词都可以唤醒我们的记忆，信息量不可谓不大。

渡尽劫波之后又如何？这帮年轻人也给出了自己的演绎。

“世尊如来佛，诘问我的执着。可顽心不服错！不思过！齐天大圣地上行者！”

只识花果齐天圣，不识灵山斗战佛，这些年轻人不仅用他们这个年龄独有的音乐形式，演绎这个古老的故事，更展示了自己的态度。

而这，又何尝不是她们的西游梦呢？

（四）年轻人的西游梦

你可能未必知道，当前关于西游话题讨论最多的、最激烈的，不是书迷之间，也不是各大论坛，而是 B 站的鬼畜区。

打开鬼畜区，你会发现春节过后，一场前所未有的 Diss 大战，正在唐僧师徒和群妖之间打响。

最具代表性的是一条《你那叫说唱厂牌吗？》的鬼畜视频，播放量已突破 2800 万。

UP 主倒悬的橘子利用电视剧《西游记》的原声，剪辑拼接，使之契合说唱伴奏。

在二度演绎下，师徒四人打破了人们固有的刻板印象，组成了实力卓群的说唱厂牌。唐僧不再是那个木鱼脑袋的迂腐和尚，而是身骑白马的嘻哈老炮。

《你那叫说唱厂牌吗？》

“ 你看前面有个妖怪，俺老孙这就把它招待，七十二变引到郊外，脑袋拧下去烧菜！" 作为大师兄的孙悟空，身上平添了几分江湖气。

一向偷懒的猪八戒，还连秀了好几个惊艳的 Flow：" 对，我丑是丑了点，但干活有真劲儿！"

颠覆最大的当属沙和尚，这个作品里的他不再只会跟在师父后面，而是天生反骨，自我表达。

《你那叫说唱厂牌吗？》

自我表达的可不止唐僧师徒，很多 UP 群而起之，纷纷将自己代入妖众。

牛魔王大骂孙悟空：“我当你是 Homie，现在你管我叫逆贼。我求你放过我的儿子，你问我是谁。”

六耳猕猴意有所指指桑骂槐：“没顾忌地走过污脏落魄的门，宁当妒忌的狗我不装龌龊的神。”

二郎神 diss 孙悟空

相信你也发现了，在这些年轻人的演绎下，《西游记》里的人物和他们一样，极有个性，更注重内心的表达。

他们不再满足于孙悟空像不像一只猴子、有多大的神通，而是更愿意把他看作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

他风光过，跌落过，犹豫过，彷徨过 …… 有人爱他，爱他的皆尽过火，也有人恨他，恨他让天庭招了安。

看着他，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的模样，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西游”。

（五）西游梦不褪色

一代人有一代人关于西游记的故事，一代人有一代人关于西游记的表达。

一个世纪前是戏曲，二三十年前是电影、电视剧，而今变成了鬼畜视频和 ACG 文化。

西游梦永不褪色。

要问为什么我们心里，都有一个关于西游梦的种子？

这个故事很长很长。

大概要从五百年前，江苏淮安老吴家诞生的一名男婴说起 ……

现代快报 +/ZAKER 南京记者 李鸣 王子扬 /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