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人心》是深圳青年作家厚圃最新的散文集,由深圳报业集团出版社出版。
里边是他近年来所写的专栏文字的结集。写花草,写鱼虫,写家乡的美食,还有年味习俗,以及文房纸字和对亲情的感悟。文字清灵细腻,无有造作,笔锋自带温度缓缓而行。每篇读毕,有浓浓的情思嵌入其中。
我与厚圃是潮汕老乡。他所写的白粥、巴浪鱼饭、苦瓜、大菜、橄榄,等等,都是我所熟悉的食物。这些百姓寻常的吃食,小时候也是我家餐桌上的常备之物,每一样都带着亲情的烙印,让我屡屡想起已然逝世的父亲母亲。
书中写到 " 鱼饭 ",一种原味蒸熟了的鱼,可存放,味极鲜。渔民在海上所捕捞的鱼,因来不及靠港处理,便因地制宜地在船上一篓一篓放入锅中开水蒸熟,再撒以粗盐,晾晒而成。等船靠岸,鱼既有鲜味,又不变质,一举多得。于是 " 鱼饭 " 的做法就延续了下来。潮汕人从小吃 " 鱼饭 ",当 " 什咸 "(即咸菜的另一种叫法),并不以之为贵。也只有一些价低量大的小杂鱼,才是 " 鱼饭 " 的材料。深海里罕见的鱼,渔民断不会舍得做成 " 鱼饭 " 的,那样既卖不了好价钱,又可惜了鱼本身。
小时候,父母也时不时从市场买来 " 鱼饭 ",给我们当菜,配饭吃。像厚圃所写的,鱼饭与白粥是绝配。出身于潮阳海门的父亲,从小吃鱼长大。在他眼里,非深海里的鱼,皆不可吃。所以,我家几乎不吃淡水鱼。父亲嫌其带有土腥味,重金属超标。渔民最常拿来做 " 鱼饭 " 的,是一种浅海的鱼,叫巴浪鱼,因产量多,不被重视。我曾到海门码头,看渔民现场做巴浪鱼饭。整个程序环环相扣,井然有序。虽不复杂,却全靠经验把控。鱼饭蒸熟了,晾凉,我们一屉屉放到车箱后,运到深圳。那个鲜味,随车飘了一路,现在想来还直咽口水。
厚圃也写到白粥,潮汕话叫食糜。那是我父亲的最爱。他一辈子离不开的,就是一碗白粥。哪怕到经济基础良好衣食无忧的年代,山珍海味也不抵一碗白粥的魅力。至晚年,父亲患糖尿病,白粥含糖量极高,理应少吃或不吃,无奈父亲一生率性而为,无视疾病的威胁,顿顿粥不离口。我远在深圳,没有亲近身边尽孝,只能任由父亲的健康状况恶化,最后七十岁不到,父亲因糖尿病并发症引发脑溢血去世。这是白粥留给我的永远的痛。
此后,面对白粥,我每每念及父亲,心中的愧疚,难以言说。
《草木人心》中的很多文字,都因了潮汕的缘故,让我在乡愁中共鸣。也因了这些文字,我才知道深圳有这么一位颇有才气的小老乡。厚圃是小说家,曾获多种奖。与散文集同时出版的,还有一部长篇小说《拖神》,写近代潮汕平原的商帮传奇。厚圃能写能画,《草木人心》书中所收录的数十幅插画,就是他手绘而成的。
《草木人心》
厚圃 著
深圳报业集团出版社 2022 年 1 月
深圳晚报记者 姚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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