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腊八一过,街上赶集的人就突然多了起来。站在街上,望着琳琅满目的货摊,我不由得回想起小时候赶年集的场景。
那年月,县城周围跨越渭河之上的只有西关渭河大桥。从家里出发,沿着渭河河堤一直向西走,穿越西关大桥,才能进入县城。不像现在,渭河之上架起的小桥如彩虹贯日,随便穿过一座桥,都可以到达县城。
那时,县城里每两天逢一次集。腊月二十三,逢集。一大早,我跟着母亲去城里卖菠菜,顺便赶年集。通往县城的路上,人来人往。有的人背着背篼,有的人提着篮子,有的人骑着自行车。有些勤快的人已经从城里回来了,背篼里装得满满的。自行车的后座上、前叉上,都架着货物。
西关的渭河大桥,是进入县城的必经之路。大桥两边,卖肉的,卖扫帚的,卖硬柴的 …… 早已把路两边的空地塞得满满当当。在这当中,卖猪肉的最多。腊月的猪肉,新鲜、紧致,每家每户都要炒几坛子臊子。勤俭持家的庄稼人,一年养一头猪,腊月里卖掉一半,以换取过年时所需的其他必需品。一块块猪肉,一个个猪头,一串串猪下水,摆放在摊位上,卖主与买主正在热火朝天地讨价还价。
穿过熙熙攘攘的西关大桥,走过西关那条熟悉的老街道。街道两边都是卖吃食的店铺和摊子。多年后,记忆犹新的还是街口那胖乎乎油亮亮的油饼和韭菜盒子,刚从热油里捞出来,架在铁丝架上,热气腾腾。多少次都咽着口水走过去。往前走,南边是老字号张家酿皮,他家的酿皮筋道,汤汁鲜美。张家酿皮对面是李家臊子面,拉好的臊子面,一根一根油汪汪的,摆放在玻璃橱窗里,炉火上的臊子汤,冒着热气,丝丝缕缕,直钻鼻腔。我禁不住吸了吸鼻子。旁边还有王家馒头。那种馒头,不同于现在常吃的那种虚蓬蓬的,而是用干面一层一层揉搓后做成的,很是瓷实。一个馒头,要抵现在的两个馒头的量。如今,做这种馒头的已经很少了。
我的目光被两边的那些美食所勾引,脚步自然就慢了下来。一旁的母亲碰了碰我的手臂,示意我走快点。我知道,现在只能是过过眼瘾。卖完菜,回家时,母亲才会买酿皮或臊子面给我吃。
再往前走,是原先的蔬菜公司。腊月的集上,这一片已经被卖衣服的摊点占据。时尚的男女服饰,漂亮好看的童装,一件件挂在临时搭成的架子上。对小孩子而言,没有新衣服怎么能算过年?父母宁愿自己不穿新衣服,也要为自家的孩子买一身新衣服。
我们继续往前走,经过百货商店,到了邮局、县医院附近。这里是县城的中心,机关单位都集中在这一带。虽然是早上,这条街的两边,甚至路中间,也加放了一排货摊。这里销售的主要是生活用品,比如年画、对联、鞭炮、烟花等。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成堆的炮仗。为了招揽买主,摊主将货物堆成小山,节日的氛围扑面而来,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问价。
我俩好不容易才来到东关的蔬菜市场上。蔬菜市场,才是最热闹的地方。刚到菜场出口,一股巨大的声浪仿佛能把人掀翻。原先空旷的市场,早已被菜摊挤得水泄不通。仅容得下一两人通过的过道里,更是摩肩接踵。摊位上,各种蔬菜应有尽有。白嫩如玉的大白菜,青翠欲滴的芹菜,绿叶白根的韭菜 …… 我和母亲东转转西看看,终于找到一个摊位。放下背篼,取出一把菠菜当样品。那天的菠菜,叶子青绿、肥大,特别招引买主。不到半个小时,一背篼菠菜卖了个底朝天。母亲收拾好背篼,我喜滋滋地跟在后面去采购我们过年所需的年货。
母亲先买了一大把蒜苗,又买了煮肉用的大香、花椒、八角、桂皮等,还买了几包香烛,那是腊月三十晚上接先人献饭时必不可少的。往回走时,给我买了几盒鞭炮。我把鞭炮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手捂在口袋上,生怕丢了似的。街道上可谓寸步难行,好半天,我和母亲才重新回到西关的出口处。母亲给我俩每人买了一碗臊子面。坐在磨得油亮的矮凳上,狼吞虎咽地吃下去,觉得浑身热乎乎的。她担心我没吃饱,又给我买了一个韭菜盒子。我把韭菜盒子掰成两半,一半给母亲,母亲说她饱了。我硬是把半个韭盒子塞进母亲嘴里。母亲这才张开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边走边吃着韭菜盒子,我们穿过西关大桥。桥上依旧车水马龙,有更多的人过桥往县城方向集结。此后的每个逢集日,县城的街道上总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样的热闹场景,一直会持续到
令军信
一审丨编辑 王璇
二审丨值班主任 刘宇玮
三审丨值班总编 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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