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散去,灰白的天幕拉启,晕染出通透明净的蔚蓝。这蓝,酝酿一冬,极力调和,梦幻般生成,化作春天浓重的底色。乳白的团云,柔美舒展,乘清风来回飘移、滚动,扯成绸缎,堆成羔羊,演绎出天地万象。羞涩的春阳,藏在树桠丛中,千呼万唤中涨成绯红的笑脸,用火热的激情,催醒万紫千红。河畔的枯柳,最先甩出鹅黄的花瓣,不经意间已是绿绦婆娑;苍莽的大地,渐渐收起孤傲和冷峻,露出淡绿的温情,拥揽万物精灵;解冻的溪流,重新飘起流动的青绫,时而绽出白花朵朵;渐鼓的花苞,顶出粉嫩点点,一夜春风,吹放姹紫嫣红。还有农家小院里跳跃的绒绒鸡雏,还有大街小巷里涌动的五彩霓裳,还有那色彩斑斓的春梦,一直从明星初上,到晨曦飘散。
春风中,弥漫着花香的因子,似是流动的音符,淌成香气四溢的旋律,钻入鼻孔,融入血液。这里有杏花的浓郁,有桃花的绚丽,有梨花的清雅,有槐花的甜蜜。有了花香,春天才更有了韵味,就如身旁飘过的少女,留下清香一片,让人陶醉、心境神游。如丝的细雨滑过,似是大地揭去一层巨大的面膜,清新秀丽间洋溢的都是生命涌动的气息,春雨浸透的枯草、泥土、树枝,还有人们的缕缕发丝、沾湿的衣衫,都在用一股极具穿透力的芳香,昭示着新生的开始和蓬勃。春日的暖阳,多情地把爱抚在天地间播撒,渐渐嗅到了杨柳、松柏、香椿、花草散发出的角脂清香,这是树木潜滋暗长的味道。摘一片叶子在手中,油光折射出无数的小太阳,晃着眼睛,将成长的希望植入心底。
记得小时候,常到田野里品尝春天。采一支花管放入口中,吧咂出滴滴蜜糖,甜丝丝、滑溜溜,一直渗入萌动的细胞中,生成强大的生命张力;掬一捧清泉,咕咚咕咚地喝下,清爽、甘甜,顿时感觉来了精气神,纵情放荡于山水之间。折断小草,溢出白白的汁液,状似牛奶,舔一舔,细一品,苦涩难当;寻到墙角簇生的新葱,掐下一根,嚼在嘴里,心如火烧,辣到泪流。童年的天真,让我彻底铭记了春天的童年。有些美食是春天特有了,过冬菠菜拌粉丝,酸酸脆脆;油炸香椿鱼儿,香香嫩嫩;春韭炒柴鸡蛋,黄绿相间,清香无比;榆钱疙瘩饭,粗粮精做,忆苦思甜。沉睡一冬的味蕾,在这个春天重新加速分裂,尝遍自然赐于的人间美味,也便尝到了生活的幸福滋味。
隆隆的春雷,击破阴沉的天空,洒下春雨阵阵,从无声润物的柔情,到雨打叶尖的激情,春雨的性格,随着时令的渐变,而愈发火热刚劲,直至夏来的哗哗泼洒,淌成澎湃激流。其实,春之声的主旋律还是恬静安详的,特别是在农村。燕鸣啾啾,带来南国春早的讯息;蜜蜂嘤嗡,酿出滋润生活的甜蜜。柳笛清脆,吹得青草地上牛肥羊壮;鸡鸭欢唱,描绘一派有声的田园景象。校园里书声朗朗,欢笑阵阵,山里的孩童伴着春天一起成长;农田里,锹镐音脆,洒种沙沙,忙碌的农民应着春时撒下希望。春天的声音细细切切,似是妈妈的摇篮曲,似是宁静的乡间谣,需抓紧时间用心聆听方能感知,否则一不留神,就会湮没在热烈轰响之中。
温暖润湿的春风,一阵胜似一阵,直将那点儿挣扎的寒气,彻底卷入季节的隧道,一去不复返。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就像是那随之飘摇的柳条、丝带一样,柔软而细长,撩人心扉,酥酥地、痒痒地。吹走了厚重的冬衣,换上多彩的春装,又找回了压抑一冬的轻松惬意。终于又可以打开窗户,张开双臂,任轻风卷得头发蓬乱、衣袖鼓动;又可以迈着轻盈的步履,去爬山踏青、林间漫步,感受春来的灵动和激情。一年之初的人儿,再也按耐不住庸懒度日了,纷纷趁着春早,信心十足地计划着未来的行程,一个个满怀豪情,不知疲惫,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每天有干不完的事儿。那种行动叫做耕耘、那种品格叫做辛勤、那种感觉叫做希望。惟有如此,才不会虚度了这美好的春日时光。
来源 《贵阳日报》
编辑 周欢 / 编审 李枫 / 签发 蒲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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