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柳绿。
南方的春天总是在不经意间如期而至。清晨,在鸟儿欢愉的鸣唱中醒来,伸出慵懒的双臂,似乎有想要抓住梦的感觉。而窗外,春雨适时地飘落,细密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窗台上,风从门缝里悄悄溜进,带来些许的春寒阵阵。天朦朦的灰,远处有山如黛。在这熟悉的粘稠湿气里,深深地呼吸,似乎有油菜花开般的味道不小心渗透进来。因栖居在这江南小城——宜兴,才有了这每日的诗意清晨。
江南,这个在古往今来文人眼里始终暧昧如朦胧烟雨的字眼,每一次敲下这个词,总觉得恍若是一个前世今生的情人,牵引着我去奔赴一场旷世的约会。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喜欢她杏花春雨的朦胧,迷恋她粉墙黛瓦、柳絮纷飞的委婉。
都说喜欢一个人,往往是因了瞬间的沉沦,没有理由的心甘情愿;想来喜欢一个地方,恰也是源于最朴素的情怀,固执地眷念这一方水土。那些藤蔓缠绕的古巷,叠幛如云的远山,幽邃奇异的洞石,灵秀古雅的紫砂,悠远淡然的茶树 …… 这便是属于古韵清雅的家乡不老的印象。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每每也是在这春天来临之际,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奔向田野,爬山看春色,如今,这些已经成为我人生记忆里最宝贵的一份童年珍藏。是呀,谁还能记得那逝去的时光?那雨中踩水的快乐、模糊的笑语,远去的光影,以及长大后的几场春雨,能否让回忆重拾?
其实我的家乡很美,而久居闹市,似乎早忘了那一山一水。近年来,新农村建设日趋蓬勃,而生态是永恒的主题。生态园、竹海藏在城市西郊,它在我的心里,春生萌动,夏有沉醉,秋显恬淡,冬秀冰韵。于是,再也按捺不住这心底久违的渴望,在初春的某个清晨再次探访。
自东向西,约有两公里,因为新农村建设的缘故,虽然毗邻喧闹的都市,却隐藏着一份独有的宁静,为这个城市的人们所留恋忘返。
车子停靠在路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园林别致的入口,高大的杨林把急切的目光引向深处,弯弯的碎石小路,不时有白蝶翻飞、蜜蜂飞舞。风过处,不时有薄薄的鸣唱隐隐传来,于这个宁静之所平添些许生动,在如此曼妙的心境下游园想必也是最惬意的了。
向西,一弯池水润润地拦住了目光,心情不觉豁然开朗,恰似臂弯里的柔情,也如轻浅的芦苇长满了年轻的湖塘。岸边游人不多,钓者沉默,老者太极,无不彰显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淡泊。情不自禁俯下身掬一捧湖水,手心的清凉来自水面,这一刻,日子的无奈和游鱼的心事沉入湖底,只有翠鸟翅尖的清风感动着一首写就背景的诗歌,一遍遍地在耳边吟诵。
出了园子,来到家乡最著名的竹海。虽不止一次造访,但每每总被转角的景色所触动。成片的竹林如波澜壮阔的海洋,微风吹过,低摆的竹林间,镜湖绰约多姿。我依然眷恋着这片湖水,她那样坚定而又执着,那样温柔地相依相伴。我总是感动于自然界中这种没有雕琢的浑然天成,也因此有了那魂牵梦萦。
岸边小憩,在这寂静的午后,抬眼望去看如水蓝空过往流云,还有那如沙漏般肆意倾泻的灿烂阳光。这一切,于我,是最奢侈的享受。那些远离的人群,淡忘的江湖,其实已是风斜柳细的剪剪燕过。我喜辛弃疾那句 " 回首叫云飞风起 " 的词,总觉得刹那之间,尽显无羁无束的豪放。与如约而来的三两好友徜徉在林间,用相机去油菜花田间追逐春光,把对桃花刻骨铭心的思念写在薄凉抑或明媚的笛声里。总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春光里最悠扬的笛声,在某个午后婉转地横吹在诗意小城的唇际。
快看,白鹭,一道绝美的弧线从目光里划过,清脆的鸟鸣余音摇曳,我站在岸边,见水中似有诗句紧贴着波纹荡漾开来,一如皱起的眉头,被这风、这鸟鸣、这池水娓娓道来的倾诉,熨开那满腹心事,唯以柔情似水的欢颜相曾。
春天的黄昏,一行人安静地走在暮色四合的天际下,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寂静的田野里升起淡淡的雾霭,微风从疏朗的林间吹过,听见叶片间隐忍而缄默的呢喃。举目苍穹,大片的茶树,成群飞过的麻雀,还有那始终坚持着一语不发的苍茫田埂。
累了、乏了,于霓虹温柔的交织中抵达团氿。找个安静的角落,避开热闹,这里,风景独好。沉默的台阶下,有穿桥而过的静水,远望流水的苍茫和纯真、拱桥深处的幽和暗,这些光线和视觉给人带来的稳妥,如同夜空中升腾的烟火将心情安置在这场魅惑的光影重叠里,节节绽放。
这小城里的远山、近树、小桥流水,都是不张扬的,低调的风情,恰到好处地温润着属于我们的绵绵情怀。那一幅幅画卷小令的暗香深处,唯有诗意地栖居,活出温柔和安好。
来源《贵阳日报》
编辑 周欢 / 编审 李枫 / 签发 蒲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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