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世纪以来，儿童文学一直是出版业的重要产业引擎。不仅儿童文学作家在写，很多著名作家也纷纷试水，张炜、徐贵祥、柳建伟、杨志军近年都出版过儿童文学作品。《本巴》获得茅奖之前，刘亮程一直称是一部写给孩子的书。

△研讨会在江苏第二师范学院举行

12 月 6 日，" 儿童文学创作的‘升级’——以黄蓓佳《黎明动物园》为例 " 研讨活动在江苏第二师范学院举行。与会评论家们以黄蓓佳新作《黎明动物园》为标本，展开探讨新时代儿童文学创作的创新、升级和发展。

△著名作家黄蓓佳参加会议

" 当我们说一个作家是‘儿童文学作家’时，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一种自我封闭。" 评论家何平直言不讳地指出，20 世纪 90 年代，特别是 21 世纪以来，出版专业化程度越来越高，儿童文学表面上特别活跃，其实越来越陷入自我封闭。

如何认识儿童文学的儿童性？如何回应时代的议题？如何处理战争、残忍、死亡等有深度和审美难度的问题？如何使儿童文学和 " 大的文学系统 " 不脱钩？何平认为这是未来儿童文学 " 升级发展 " 的几个方向。黄蓓佳的《黎明动物园》为此提供了新的方法、路径和经验。

" 儿童文学的儿童性不是为‘成年人崇拜’背书，" 何平说，当下儿童文学的儿童性很多时候建立在这样一个假想的前提下，即儿童处在生命和心智发展的初级阶段，是需要保护的弱者，成年人在所有方面高于或优于儿童。由此带来儿童文学的 " 成年人崇拜 " 问题。事实上，很多经典作品都书写过孩子的想象、幻想、创造、越轨、冒险、好奇等珍贵品质，经过 " 社会性编码 " 之后的慢慢丧失。比如鲁迅《故乡》里的成年闰土，麻木、卑微、木讷，失去了童年时的活泼、善良、真诚。"《黎明动物园》中的男孩戴克和猩猩芮芮，引领着车队走出迷雾、战争和困境，某种意义上是对于儿童性的珍贵的致敬。"

" 你相信了你编写的童话 / 自己就成了童话中幽蓝的花 / 你的眼睛省略过 / 病树、颓墙 / 锈崩的铁栅 / 只凭一个简单的信号 / 集合起星星、紫云英和蝈蝈的队伍 / 向没有被污染的远方 ……" 何平表示，当下很多儿童文学作品恰如舒婷写给顾城的这首诗中所描述的，省略了 " 病树、颓墙、锈崩的铁栅 "。儿童文学在如何处理死亡、战争、残忍与人性的纠结这些有深度和审美难度的问题方面，仍有很大上升空间。

" 人类的文明已经进入了智能信息时代，但是我们今天的儿童文学观，很多时候依然停留在农耕文明和工业文明的时代。" 何平认为，黄蓓佳的小说，从 1996 年《我要做一个好孩子》，到 1999 年《今天我是升旗手》，再到 2006 年《亲亲我的妈妈》，一直在处理最前沿的时代议题。

何平谈到，现在的儿童文学越来越专门化，儿童文学作家很少与圈子外作家交流，儿童文学研讨会也很少看到儿童文学板块之外的批评家，儿童文学研究领域基本上变成一个自我封闭的领域，" 这是有问题的。" 但从前的儿童文学与 " 大文学系统 " 却是一体化、有交流的。比如，1984 年 6 月召开的全国儿童文学理论座谈会，与当年 12 月召开的 " 新时期文学：回顾与预测 " 杭州会议，两个会议讨论的议题是有内在关系的，" 是在同一个时代的文学参与 "。再如，1987 至 1990 年的《儿童文学选刊》收入了很多探索性的儿童文学作品，当时正处于先锋文学时期。" 从这个角度来讲，黄蓓佳不只是儿童文学作家，而是一直活跃的小说家。她的儿童文学一直是有民族尺度、世界尺度和人类尺度。从上世纪 80 年代至今，黄蓓佳的成人文学和儿童文学一直在彼此声援。" 何平说。

作为国际安徒生奖评委，南京师范大学教授谈凤霞今年一直忙于阅读各国提名申报 2024 安徒生奖的作家作品。当她阅读塞浦路斯作家安娜 · 库帕诺的作品时，认为一些评论所概括的成就与特色，正好也可以用来概括黄蓓佳的儿童文学作品，比如，" 多主题书籍是关于今天和明天的世界，并没有为了表达对社会的善意而牺牲好的小说艺术。相反，她的书抓住了读者的兴趣，激发了他们的好奇心、悬念感和惊喜感，促使他们提出问题、思考、想象，培养他们的批判性和反思性思维。"

对于一个成果丰硕且锐意求新的 " 老作家 "，出产一部新作品可能就意味着要迈出有分量的 " 一大步 "。谈凤霞认为，《黎明动物园》是对之前《白棉花》《野蜂飞舞》《太平洋，大西洋》等战争小说的延续，而且又给这 " 多元 " 的艺术世界增加了一些新的元素，将动物、科幻、战争三者有机结合起来。" 她以往的战争小说是追怀和反思过去的历史，而这部新作则是具有现代特征的战争并有面向未来的科幻，以人与动物在战争中的处境来对严肃的社会问题、政治问题、人性问题进行独到而深入的考量。"

关于动物与战争的儿童小说，不少是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而来的，如讲述东京大轰炸中动物园动物被处死的《可怜的大象》《让大象回来》，讲述二战时期动物园负责人营救犹太人的《动物园长夫人》等。"《黎明动物园》抹去了具体的时代背景，是关于人类社会难以克服的普遍的战争顽疾，是当下存在和未来也可能还会出现的战争，具有人文情怀的深重感。"

" 战争的突然爆发，让小说中的孩子们被迫快速成长起来，成为肩负家国重任的未来建设者，这让我想起刘慈欣的《超星新纪元》。" 苏州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刘阳扬表示，国内儿童科幻文学作品在 20 世纪 50 年代产生过很大影响，郑文光、童恩正、萧建亨、叶永烈等人的创作，在关注童心童趣的基础上，主要偏向于科普对具体科技技术的介绍和解读。黄蓓佳《黎明动物园》中的科幻设定，避免了对具体的复杂科技的过多表现，而是通过科学性与人文性的交织，表现出更加广阔的文学景观。

" 第一，小说通过对现代战争场景的塑造，描绘出无人机、导弹、脑机接口等科幻元素，进一步强化了战争的残酷性。通过对战争中暴力和死亡的直接书写，提醒小读者热爱和平、珍惜生命。第二，小说描绘了一群各具特色的动物形象，通过人与动物的互动关系，打造了一幅温馨和谐的生态景观。同时，对科学技术的使用，使得人与动物的交流从现实层面走向了未来层面，当戴克和猩猩芮芮通过脑机实现思维交流时，小说也超越了同类题材的生态书写，为未来社会人与动物的相处模式提供了颇具建设性的思考。第三，小说在常见的儿童成长叙事中加入了现代科技战争，既有深刻的现实指向，又让小说结构紧凑，跌宕起伏。"

△与会专家

当日参与研讨会的还有鲁迅文学院副院长周长超、浙江师范大学副研究员胡丽娜、江南大学讲师吕洪波等业界知名专家。

△研讨会现场

据悉，此次活动是省作协 " 文学苏军 " 新关注的第三场活动。" 文学苏军 " 新关注系列活动致力于关注江苏文学新热点、新锐优秀作家和新的好作品，通过介入现场、面向基层、关注地方，发挥文学评论引导创作、引领风尚的作用。省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副主席丁捷，江苏第二师范学院党委常委、副校长梅景辉，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社长王泳波出席研讨会并致辞。会议由评论家、江苏第二师范学院科研处处长姚苏平主持。（江苏省作协供图）

现代快报讯 + 记者 陈曦

（校对 张静超 编辑 陈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