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AKER陕西 2024-01-04
【狮子王第一奇书笔记】金瓶梅第八十二回:锵锵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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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自是无情绪,

辜负朝朝暮暮情。

——金瓶梅

一、

西门庆家的花园再大,也不是潘金莲随地大小便的理由。

六月初三,金莲起来得早,在吴月娘房里坐着,说了半日话出来,走在大厅院子里墙根下,撩起裙子便尿。

原来西门庆死了,没人来往,大厅仪门只是关闭不开。陈敬济在东厢房住,才起来忽听见有人在墙根尿的刷刷响,悄悄向窗眼里张看,却不想是潘金莲,便道:

" 是哪个撒野,在这里溺尿?撩起衣服,看溅湿了裙子?"

写门前冷落,金瓶梅只用了潘金莲一泡热尿。张竹坡说,西门冷处,止用金莲在厅院一撒溺,已写得十分满足。真是异样神笔。

西门庆在时,家里人来人往,热闹喧哗。如今关门闭户,人迹罕至,潘金莲竟然可以随处撒尿。

这才是真的衰败。

偷窥金瓶梅的,这一回大概都没放过。其中有陈敬济弄一得双,锵锵三人行。

潘金莲和陈敬济像两只被放出笼的小兔子,在西门庆家里四处乱窜。他们把西门庆的后花园,当成了自己的伊甸园,这俩人仿佛热恋的初中生," 日逐白日偷寒,黄昏送暖。或倚肩嘲笑,或并坐调情,掐打揪挦,通无忌惮。或有人跟前不得说话,将心事写了,搓成纸条儿,丢在地下,你有话传与我,我有话传与你 "。

没读过金瓶梅的人,总以为动情的古人都像红楼梦中的少男少女,你给我一个手帕,我吃你一口胭脂,浪漫有趣。这些游戏,金瓶梅都玩过。不过,此时的潘金莲,年届三十,此时的陈敬济,已经二十出头。他们所学所写,不过是当年的流行歌曲。可是他们的调情,却又充满生命的新鲜。

然而,潘金莲和陈敬济的恋爱,始终让我无法产生美感。当年西门庆追求潘金莲,虽然是偷别人老婆,但是那偶然的一杆子,含有命运的拨弄,是两个年龄和智慧仿佛的人在玩游戏,眼角眉梢,风情万种。最是潘金莲那一低头的温柔,令人难忘:

却说西门庆口里娘子长,娘子短,只顾白嘈。这妇人一面低着头弄裙子儿,又一回咬着衫袖口儿,咬得袖口儿格格驳驳的响,要便斜熘他一眼儿。

此时的潘金莲和陈敬济,一个喊 " 亲亲五娘 ",一个呼 " 心肝短命 ",让人有一种伦理的尴尬。

但是,当潘金莲把庞春梅推上陈敬济的战车,锵锵三人行,我们亦无法否认,潘金莲、庞春梅和陈敬济之间,有一种肉体带来的亲昵和默契,这三人虽然毫无伦理的芥蒂,却结成了一种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因为肉体结盟,潘金莲和庞春梅陈敬济一直彼此牵挂,从未舍弃对方。这又让我们不能不看到命运的独特和奇异。

肉体自有独立于情感的魅力。

反之,吴月娘和孟玉楼似乎都温良恭俭让,却都没有 " 知己 "。

二、

潘金莲约会陈敬济,骤然发现陈敬济手中有孟玉楼的簪子,暗伏陈敬济此后追索孟玉楼的故事。

" 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 ",这飘荡的簪子道尽孟玉楼充满失意的人生。

簪子是串联各人命运的线索,李瓶儿的簪子出现在潘金莲头上,也出现在王六儿头上。

早年,西门庆热恋潘金莲,却先娶孟玉楼。待两人再次相逢,西门庆竟然把潘金莲给的簪子丢了,头上戴的便是孟玉楼这支簪子。

潘金莲对西门庆道:" 你还哄我哩!你若不是怜新弃旧,另有别人,你指着旺跳身子说个誓,我方信你。"

西门庆道:" 我若负了你,生碗来大疔疮,害三五年黄病,匾担大蛆叮口袋。"

本回,潘金莲发现孟玉楼的簪子在陈敬济手里,大发老陈醋:自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绿豆皮儿--请退了。

陈敬济听了,急得赌神发咒,继之以哭,道:" 我敬济若与她有一字丝麻皂线,灵的是东岳城隍,活不到三十岁,生来碗大疔疮,害三五年黄病,要汤不汤,要水不水。"

这翁婿俩中间竟然都夹着孟玉楼,俩人发的誓竟然也如此相似。

陈敬济,是具体而微的西门庆。

三、

如果我们对照看西门庆、潘金莲和陈敬济、庞春梅,会发现这亦是两两对照的镜像。

不过,西门庆和潘金莲是一味的热,陈敬济和庞春梅则是一味的冷。

西门庆和潘金莲都是欲望灼热的人物。西门庆无论是追女人还是干事业,都是主动的,积极进取的。他仿佛飞蛾扑火,事业和生命都是向上升腾的。

潘金莲更是欲望的大象,动辄欲火三丈高,潘金莲的生命是被男女欲望驱动的。

西门庆是热死的,他死的时候下身肿胀,纲举目张;

潘金莲主动赴死,一腔热血,殷红遍地,是怀着热念死的。

庞春梅和陈敬济是两个冷血动物。他们都脾气大本事小,天性凉薄,莫名其妙的高冷。

陈敬济追潘金莲、庞春梅、孟玉楼,像个小瘪三,仿佛不是受欲望的指使,而是脑子突发奇想,显得贼头贼脑的。他后来冷铺飘零,被道士、叫化翻烧饼,受尽人生冷落。张竹坡说陈敬济是 " 一茎败落的荷花 ",不无道理。

庞春梅一味的孤傲,敲打李铭,痛骂申二姐,显示的都是无情。她是梅花却开在春天,零落成泥,污浊不堪。她对潘金莲是思念的,但她的关心不像热爱,更多的是报恩。金瓶梅每写西门庆和潘金莲庞春梅做爱,都是梅在先莲在后,似乎庞春梅吃的是甘蔗的甜头,可是作者让你看到的都是收尾,都是余味。她最后的死,显然死于阴冷,死于妇女病的不可收拾。

西门庆潘金莲的生命是升腾,是欲望之火;陈敬济和庞春梅是生命的堕落,是冰冷的人生滑向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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