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迟子建本命年出版的新作《东北故事集》一经推出,反响热烈,首日便实现加印,当天印数已达 10 万册。
2023 年,由于董宇辉在直播间推荐,迟子建的代表作《额尔古纳河右岸》销量超过了 500 万册,成为了图书界的 " 爆款 "。其实这本书并不是新书,而且距离它获得中国当代文学的最高荣誉 " 茅盾文学奖 " 已经过去了十六年。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迟子建的生活因为突然成为作家中的 " 顶流 " 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比起现实世界的喧嚣,现在的迟子建更愿意把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自己钟爱的文学世界之中。书中收入三部钩沉东北历史的中短篇小说。《喝汤的声音》聚焦海兰泡惨案,述说哈喇泊家族三代人在黑龙江畔的生死传奇与爱恨情仇;《白釉黑花罐与碑桥》以宋徽宗的幽囚岁月为切入点,展开一场亦真亦幻的相拥与别离、荣辱与兴衰的穿越之旅;《碾压甲骨的车轮》以晚清罗振玉所藏甲骨失散为引,围绕一桩迷雾重重的失踪案,探寻人类心灵世界的烛火微光。这是三场游历于现实和历史双重空间的历险,而最终你将收获来自忠诚、无私、良善之人的抚慰与勇气。
这些穿梭于历史与现实之间的故事,一定程度上源于迟子建近年来工作的变动,正如她在新书的后记中所说:" 在政协分管文化文史工作的这三年,我走了不少省内市县,很多地方年轻时去过,还停留在青春的记忆中。也许是人近黄昏的缘故,重走故地,感慨万千,世界的颜色仿佛暗了一层,那些隐匿在冻土深处的故事,以前似乎是浑噩的,如今却鲜润明媚,像熔岩一样漫出地层,闪烁着、跳跃着,让我看到了艺术的霞光。"
【片段选读】
她跟我说的这个小镇在乌苏里江下游,叫万吉镇,所住人家多是打鱼的和养奶牛的。我说只知道有个抓吉镇,万吉镇在哪儿?
" 万吉镇当然在万吉镇,就像你的屁股一准儿在你胯骨下,不能跑到你脖子上一样。" 揶揄我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自称乌苏里江摆渡人,她长脸,高颧骨,中分直发,穿一条绛紫色麻布长袍,戴一串木珠项链,脸很黑,一双狭长的眼睛深藏着磷火似的,幽光闪烁。
她什么时候进的江鲜小馆我不知道,因为我压根儿没听见脚步声,她就飘落在我对面的长凳上了。她仿佛老相识,跟我眨眨眼,挑剔我不会点鱼,说这时令不该点马哈鱼,名气虽大,却不是新出水的,倒不如雅罗和船丁子新鲜好吃。她说话的时喉咙像塞着团棉花,哑腔哑调的。
我是陪领导来饶河工作调研的,下午去过小南山遗址考古挖掘现场,三天的工作日程也就结束了。沿着微雨后湿滑的土路下山时,我望见山下水墨画般的广阔湿地上,有两只白鹤翩翩起舞,大秀恩爱,这动人的情景令我想起麦小芽,她离开我十二年了,虽然四年前我再婚了,现任妻子贤德淑惠,待我不错,但在我成功或是悲哀时刻,特别想与人分享喜悦或倾诉苦闷时,心底呼唤的名字还是麦小芽。她是个历史学者,在一次田野调查中,遭遇特大山洪,被波涛卷走,从此以后我见着所有的江河,都委屈万分,觉得它们辜负了我的爱情。我太想在乌苏里江畔独享一个黄昏,喝上一顿酒,隔着遥远的时空,和麦小芽说说悄悄话了,所以下山后我跟领导谎称自己有个姑妈在饶河,多年不见,想去探望一下老人家,晚饭就不随团吃了。领导再有半个月就退休了,饶河是他任内最后的公差,一向傲慢和冷漠的他,骤然变得开明而亲民,他微笑着说:你去吧,把你姑妈带好,晚上早点回来,明天咱们就回哈尔滨了!
从小南山下来,我像出笼的鸟脱离团队,奔向乌苏里江畔,择了片柔软的沙滩坐下,迫不及待地摘下口罩,让江风亲抚我的脸,望着这条波光粼粼向北流去的江,边晒太阳边抽烟。
荐书人:现代快报 / 现代 + 记者 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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