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怀,一江春水,两岸青山,数以万计的动植物、微生物聚集,相互竞争、相互成就,充满生机与活力,构成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
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 良好的生态环境既是自然财富,也是经济财富 "。天赐酱香,成就仁怀世界酱香白酒核心产区的美名。
传递生态知识,讲好自然故事,更好赋能仁怀酱香白酒产业。本期『仁怀物种』,讲述" 枇杷 "的故事。
五月,枇杷黄了,仁怀乡下便浮起星星点点的金黄。起初只当是寻常时令果品,直到归家瞥见篮子里垒着浑圆的枇杷,才惊觉楼下那株老树又到了挂果时节。恍惚间这颗枇杷树竟已伴我走过十余载寒暑。

枇杷,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释其名:" 叶形似琵琶,故名。" 古时文人多爱其雅致,白居易曾写 " 淮山侧畔楚江阴,五月枇杷正满林 ",殊不知仁怀的枇杷熟得更早。其叶大如掌,背面密布锈色绒毛,风吹过时,仿佛有人摆动着沙槌一般,沙沙作响。
枇杷树性子倔,不挑地界。岩缝里一抔薄土,墙角边半尺阴湿,皆可扎根。仁怀乡下人家院落里大多植有此树,既图果实甘美,亦取 "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的深意,归有光《项脊轩志》中这一笔,让枇杷成了思念的化身。我家楼下的这棵枇杷树看着我长大,树干上深浅的刻痕,是幼时与玩伴比量身高的印记。树冠如伞,春遮细雨冬挡霜,枝叶间漏下的光斑,在青石板上刻出流动的碎金。
枇杷树的名字,总裹着丝竹的余韵。明代画家沈周收到友人误书 " 琵琶 " 的枇杷礼盒,提笔回信道:" 听之无声,食之有味。原来昭君出塞弹琵琶,是为了一口吃的?" 这诙谐的谐音梗,早被东汉《释名》点破:" 推手前曰枇,引手却曰杷 ",叶片如琴身摇曳,竟是把草木长成了乐谱。枇杷树下,孩童摘片阔叶卷作哨子,呜呜吹响时,倒像是续弹那曲未尽的琵琶曲。

枇杷别名里藏着文人的较劲。苏轼唤它 " 卢橘 ",搬出司马相如《上林赋》作证,李时珍却在《本草纲目》里提到:" 卢橘实为金橘,岂可混作一谈!" 这场笔墨官司打得热闹,倒让陆游在杨梅树下摇头笑叹:" 杨梅空有树团团,却是枇杷解满盘。" 仿佛连诗句都在替这金丸鸣不平。其中最有趣的还是枇杷树拉丁学名的误会。西方学者隔着重洋误判,便给这原产中国的嘉木冠上 " 日本种 " 的名号。殊不知东瀛十七世纪方从中国引入,称 " 唐枇杷 " 的种苗,这场名称乌龙,倒成了中西文化交流的鲜活注脚。枇杷树的流传更是让很多国家的庭院中也响起了沙槌声。
说起枇杷,在仁怀,很多人会联想到仁怀市坛厂街道有个名为枇杷村的地方,但是枇杷村也没见成片枇杷树,这名字从何而来?是否和枇杷有关联?据坛厂街道志记载,因该地有一口堰塘,社区原叫枇杷叶(枇杷堰),这里的 " 枇杷 " 在地名上有两种含义,一为因该地形俯瞰像一片叶子,叶像 " 枇杷树的树叶 ";二是人们见玉兰湾水堰形如枇杷,堰沟坎边又有两棵水桶粗的枇杷树,久而久之,这一大片地方就被人们称作枇杷堰。这是 " 枇杷 " 这个古老地名由来的一种说法,但后来,人们认为 " 琵琶 " 才是这片坝子更好的表达形态:关田为琴头,正坝就是琴身,南北流向的沟渠如琴弦,中坝为琴腹,徐家沟是琴尾。所以人们把枇杷堰的枇杷又叫 " 琵琶 "。
我发现枇杷树的枝桠总是比节气醒得更早。当看见路边的香樟树还在收拾最后几枚残蕊,它便迫不及待地抖开了暗青色的新叶。直到某夜细雨把屋檐、石砖敲出滴答声,推窗便能见满树金果。也对,印象里的枇杷果总是大雨后就钻出来。

端午前,枇杷果由青转黄,阳光一照,宛如缀满金铃。我家楼下的孩童们、路过的大人们都举着竹竿敲打枝头,果子噼里啪啦滚落,他们捡起一咬,酸甜汁水溅了满襟。我也摘几颗试了一试,舌尖泛出酸甜时,感觉倒是品出了初夏的味道。
熟透的枇杷需用水湃过,剥开薄皮,果肉晶莹如琥珀。我爷爷总会将品相最好的留给酿酒:陶罐里铺一层冰糖,码一层枇杷,再浇上米酒封存。待到冬至启封,酒色澄黄,浮着的果肉像一弯月牙沉在杯底。抿一口,甘甜润肺。
《本草备要》记载枇杷 " 止咳逆,下气热 ",其叶、果、核皆可入药。是天然的止咳良方,春夏交替,气温忽冷忽热,枇杷就好像是为了人们抵御感冒咳嗽而来。每见咳嗽,便摘几片老叶,刷净背面绒毛,与川贝、冰糖同煎。褐色的药汁盛在碗里,热气袅袅中浮着几粒枸杞,喝下去从喉头暖到肺腑,连咳嗽声都变得湿润起来。

枇杷花
仁怀的枇杷偏喜欢抢个先机——腊月开花,立夏果熟,硬生生把光阴掰得比别处快半拍。腊月,白瓣黄蕊,细看如雪沫缀着金粉。这花最是傲寒,仁怀的冷雨浇不灭,大风吹不垮,反倒开得愈发精神。蜜蜂冬日难寻,倒常有麻雀啄食花蜜,扑棱棱抖落一地碎玉。奇怪的是,枇杷果熟时总伴着鸟儿啼鸣。感觉是鸟雀急着尝鲜,连叫声都带了馋意。
在仁怀,属二合枇杷最为出名。黄澄澄的枇杷惹人喜爱,被人们称作 " 树繁碧玉叶,枝叠黄金丸 "。五月的二合,化身枇杷海洋," 翠树金丸 " 从山上到山下、在坡地中、在平谷里,呈现出一副黄金盛宴奏响的序章。近几年,该镇琵琶种植水平全面提高,种植效益逐年提高。今年,除了二合,火石镇团山村也不甘示弱,枇杷摇身一变成为了村民的 " 金苹果 ",1100 余亩枇杷林迎来丰收。
如今再观枇杷树,见枝头新果累累,便会忽忆起戴复古《初夏游张园》中 " 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时光在叶脉里悄然流转,楼下车马渐喧,藤篮里的枇杷却一年年结得安稳。树下玩闹的孩童早已长大,换作了另一批玩闹的孩童。风起时,叶片沙沙,仿佛在吟诵那些被糖渍、被酒封、被阳光晒透的旧时光。
作者 郑润黔
编辑 段筠 /编审 李枫 /签发 蒲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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