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晚报 2019-04-22
深晚书评|美好的事物深藏于常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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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句如短刀

一直在寻找这样的语言,它们轻轻的,不属于任何一个段落群,没有目录的牵绊,没有命名的枷锁,它们比词语长,比文章短,比诗歌还自由,它们漂浮存在,却锐利无比,足以撬开生活中的混沌已久。

" 你以为我在颤抖

其实我在绽放 "

" 满月是一枚婚戒

伸出手指

戴一下吧 "

读到蒋一谈老师的截句,我知道我找到了。

" 截句 " 是蒋老师提出的一种诗歌创作理念,关于 " 截句 ",我曾经郑重地问过他,想来惭愧,当时他是怎么解释我已经忘了,唯独无法忘记的是翻开书本、看到那些短促精简的句子时候,它们驶入我内心的感觉。

作为长期伏案的人,肩颈和后背总有种板结一块的感觉,有时候觉得生活也是如此——凝滞、沉闷,心有憋屈,又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文学的 " 功用 " 或许就在于此,它们是最好的心灵按摩与灵药。

蒋老师的截句,往往取材于细碎的日常,却能深入心的罅隙,读起来像有双手在给你的心灵按摩,它们轻轻戳进你肩胛骨两侧最痒痛处,带走积郁已久的疲惫、委屈,还有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

我想你一定有过这样的感受,有时我们会读到一些短句,被打动,然后去寻找它们的出处,却发现原来作者写这句话的时候并非你理解到的意思,或者它们只是某个长篇故事中的一句话而已,并没有承载那么多剧烈含义。

但这不影响你和它初遇的感受,即便它是碎片,是只言片语,它也有独立存在的意义,在任何一片生活中都能开花结果。你甚至会觉得去追根溯源、寻找出处反而是种打搅,把这些句子放回到它原本的体系是一种破坏。

因为你珍重的是当下和它们的相逢。

或许,蒋老师的截句写作便是试图将语言符号的自由释放到最大程度。

爱情当含混

《原谅了你 等于原谅了我》是一本没有目录的爱情文本。

阅读爱情的方式有很多种,我喜欢读爱情小说、看爱情电影,和主人公经历一段完完整整的命运,我也喜欢读关于爱情的句子。它们无头无尾,猝不及防,却掀起整个宇宙的情绪。

" 你已经不爱我了

你刚刚转过身

就把我从眼神里抠出来

我感觉到了 "

蒋老师的这些短短的、关于爱情的句子就这样撞入我们的心,不论你是谁,你在哪,你在经历怎样的爱情,你一定会被击中。

作为一个写作的学徒,我觉得爱情很难写。谁都不能把爱情写透,我们只能写出爱的某一种境遇。因为爱情不是一个明明白白待人解剖的客体,爱情的美就美在它的不够纯净和含混。情爱中无智者,唯独当我们失去方向的时候,我们才真正进入爱情。

甜蜜、嫉妒、尊严、自我、伤痛诸如此类它们全都和爱情有关。我们会写和爱情有关的许许多多,却唯独不会碰触 " 爱情 " 两个字,因为爱情是所有含混瞬间的集合。

在未始之初的地方开始,在毫无预兆的地方结束,中间的那一 " 截 ",它们就是爱情啊。

" 同一时间

我需要至少两份爱情

一份给虚脱的我

一份给过剩的自己 "

蒋老师的笔,只捕捉爱情里最像爱情的那一丁点部分。掐尖儿,就够了。

诗心柔软

有意思的是,在这本爱情诗集里,我们看到了很多的 " 她 ",以及少量的 " 他 " ——她的婚姻,她的悲伤,她的颤抖,她的衰老,她的渴望,像一支棱镜折射出来五光十色的 " 她 " 生活。

但你又能分明感觉到这出自于一位男性诗人之手。我们在这里谈的不是性别,而是其他的什么。

" 今晚哭泣的时候

她让眼泪滴在制冷盒里

她不想浪费自己的眼泪 "

" 我是普普通通的女人

我不优秀,却以优秀的记忆折磨自己 "

这样的感觉,我在阅读罗兰巴特的《恋人絮语》时也曾有过——作家写爱情,既不是写男人也不是写女人,他们不写胜利者,他们挂记的永远是失落的一方,无关男女。

诗人之所以温柔,因为他们总能在这个坚硬无比的表象世界里找到柔软的褶皱,就像书名 《原谅了你 等于原谅了我》一样。

关于这本诗集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只是当我在写作道路上学习越久,便越觉得难以谈论写作,尤其对于诗。我们知道诗是上帝赐予人间的礼物,我们对待它的最好方式永远只有:读它。

《原谅了你 等于原谅了我》

蒋一谈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9 年 1 月

书评人 颜卤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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