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月 1 日下午 2:00,青年翻译家李继宏做客诚品生活深圳,以一个专业译者的视角与读者分享童话之外的《小王子》。
大多数读者是因为一本书、一次争议而熟悉李继宏这个名字的。" 一本书 " 是《追风筝的人》,李继宏的译文无疑为这本荡气回肠的小说在中国的畅销,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一次争议 " 是 "《小王子》最优秀译本风波 ",他一度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似乎无论因为什么方式 " 走红 ",都不会影响李继宏平静地坚持自己的翻译之路。他 2014 年去了英国,在英国伯明翰大学莎士比亚研究所做访问学者。2015 年,他前往美国加州大学尔湾分校英文系访问,由此开始长居国外。
" 李继宏版世界名著新译 " 一本接一本地出,包括《小王子》《老人与海》《了不起的盖茨比》《动物农场》《瓦尔登湖》《月亮与六便士》《傲慢与偏见》《喧哗与骚动》等。另外,还有 " 与神对话 " 系列——《与神对话 · 全三卷》《与神为友》《与神合一》。他的知名译本还有《灿烂千阳》《穷查理宝典》等。李继宏说,《灿烂千阳》的名字他本来翻译的是《一千个灿烂的太阳》,很可惜,最后没用上。
活动开始前夕,李继宏接受了深晚记者的专访。
●我最喜欢《小王子》里的飞行员
记者:2013 年,您被《小王子》" 最优秀译本 " 事件推上了风口浪尖。之后," 见到 " 你的时候少了。这几年在忙什么?
李继宏:其实这几年还是老样子,一直在翻译书,但因为做这些书需要查阅很多资料,而且大部分国内没有,所以 2014 年我去了英国伯明翰大学莎士比亚研究所访问,2015 年又去了加州大学尔湾分校英文系。2016 年出版的《傲慢与偏见》、2018 年出版的《喧哗与骚动》都是这些年的工作成果。《简 · 爱》也差不多译完了,下半年应该能和读者见面。
记者:2015 年,圣埃克苏佩里基金会在大陆市场上的超过 490 种《小王子》中译本中,将果麦出版、李继宏翻译的版本指定为官方认可版本,你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了新闻眼。这次 " 指定 ",是否变相回答了 " 最优秀译本 " 风波?
李继宏:现在回头看,这个事情实际上没什么好说的。名著基本上都是公版书,不存在原作者授权问题,每家出版社都能做,市面上的版本多如牛毛,出版商为了卖书,总要想一句广告语,于是他们想了一句 " 最优秀译本 ",这跟王老吉说它的产品是全国最畅销的凉茶一样。相互竞争的方式有很多种,较为可取的是各自提高自己产品的质量,给读者更好的阅读体验。
圣埃克苏佩里基金会指定我译的《小王子》为官方中文版,这当然是对我的工作的认可,我很高兴。过去十五年来,我出版了三十几种涵盖文学、宗教、经济、社科等领域的译著,这些译著销量超过 2000 万册,这个事实足以说明我的翻译水平和这些译著的翻译质量。但就像我说过的,至少有两千万人看过我的书,这里面有万分之一的人不满意,那就有两千人,这两千人里面只要有百分之一看我不顺眼,那也有二十人,二十人在网上瞎说,便能够造成我的译著备受争议的假象。这是互联网时代不可避免的缺陷,我能理解。
记者:这里来诚品生活深圳的讲座主题是译者眼中的《小王子》。请从你的角度谈一谈,为什么我们要读《小王子》?
李继宏:首先它很有趣,能带来十分愉快的阅读体验。但《小王子》又不仅仅是一本童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更适合成人看,因为它倡导一种存在主义的价值观,能够帮助读者在纷繁复杂的现代社会中,更好地认识生活的意义。
记者:作为译者,你最喜欢《小王子》里的哪一个形象?为什么?
李继宏:我最喜欢的是飞行员,因为他的孤独,他的挣扎,以及他对纯真的向往,让我很有共鸣。
●选择积极向上的作品来翻译
记者: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你的世界名著新译系列,是出版社选书来交给你翻译,还是你自己的选择?
李继宏:计划中的 " 李继宏世界名著新译 " 一共有二十种图书,目前才完成了将近一半,接下来会继续做。这 20 种书都是我自己选的,我希望通过这 20 种书,让读者通过不同时期不同作家,对西方的文学史有一个基本的认识。我翻译的这些书,中学生看的比较多,他们处在人生重要的品德品性养成阶段。所以,我在选择世界名著时,更愿意选择向上的、积极的作品。比如《小王子》的核心价值是纯真;《老人与海》是勇气;《了不起的盖茨比》提倡一种道德上的自省,不要急于批判别人。我希望通过这些书,给年轻读者一些好的价值观。当然,读起来还要好玩、有趣。
记者:翻译总会丢失一些东西,你在翻译的时候,如何尽量还原原著?
李继宏:对于文学翻译,大家可能会立刻想到 " 信达雅 " 三个字。还有很多人认为,译者应该是透明的、隐身的,应该让读者感受不到译者的存在。但我认为这些理论是有问题的。
中国的汉语自成体系,从声音文字到符号文字的转换,与拼音文字之间的转换很不一样。比如法语与西班牙语之间的转换,是可以透明的。但从法语到汉语,是无法做到透明的。莫言的英文译者葛浩文也曾跟我说,莫言的书找三个英文译者来译,会很不一样。这很正常,因为从汉语到英语的转换,根据译者对原著的认识,会不可避免地有差异。
读者要区分原著和译著,因为它们有不同的命运和功能。其实没有一个万能的东西,万能钥匙也不能打开所有的门。每一个东西都有它的局限,译本也是。
记者:可否总结一下您近些年的名著新译译本?做名著新译,最难的是什么?最有成就感的又是什么?
李继宏:最难的是彻底理解原文。普通读者看书通常只看个大概情节,但译者不能这样,必须逐字逐句求甚解。比如说你看《西游记》,看到 " 内观不识因无相,外合明知作有形 ",可能扫一眼就过去了。但 " 内观 " 是什么意思?" 外合 " 呢?你不需要多想,反正也不影响你知道石猿从此变成了美猴王。
但译者没法马虎。原著时代和社会背景离现在的中国很遥远,需要查阅大量资料。像我译《傲慢与偏见》,就看了上千本 19 世纪的英国杂志;有时候还需要请教专家,比如为了译《喧哗与骚动》,我特意去加州大学访问了两年。但这也没什么难的,只要仔细、耐心和专注,都可以解决。
至于最有成就感的,恐怕是促进了国内名著译本的更新换代。我做这个事情以前,市面上在售的译本绝大部分是上世纪 80 年代以前翻译的。 " 李继宏世界名著新译 " 以后,其他出版商也开始涌入这个市场。现在市面上的译本很多是这几年新出的,整体质量比原来有很大的改善。
深圳晚报记者 李福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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