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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58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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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人:周梁一歌(晓峰)
当汪曾祺在文学杂志上接连发表以故乡高邮的生活为背景的小说时,在高邮,最初先是引起一些爱好文学的人士注意。由于作品中并没有出现“高邮”的字样,因此,人们只能从作品推测,作者对苏北里下河一带的民俗风情很了解,很熟悉。后来,《大淖记事》发表了,汪曾祺直接写出高邮人都熟悉的地名,马上一传十,十传百,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笔者当时在高邮县委宣传部工作。由于长期业余时间进行当代文学研究,自然更重视研究汪曾祺的作品。其实,我早在 50 年代后期读高中时,就知道汪曾祺的名字了,这并不是因为我独具慧眼,而是由于我正巧与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汪海珊高中同班。
当时,我与那个时代的许多年轻人一样做着美丽的文学梦,那一天,汪海珊拿着一本 1957 年第 3 期的《人民文学》给我看,他指着署名汪曾祺的散文《冬天的树》说:“这是我家老大写的,他在北京工作。”从那时起,我就把汪曾祺的名字牢牢记在心中了。汪曾祺在新时期文坛刚一复出,我就注意到了,不只从他的作品中感受到在其他作家作品中少见的别样的魅力,更从这些作品中读出汪曾祺对故乡的感人深情。特别是《受戒》的最后,汪曾祺注明:“一九八○年八月十二日,写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大淖记事》的稿末,汪曾祺写上:“一九八一年二月四日,旧历大年三十。”这短短两行字,使笔者想得很多很多。我觉得:阔别家乡 40 多年的汪曾祺,把他那对故乡的魂萦梦绕之情,全部浓缩在这两行文字之中了。
就《异秉》《受戒》《大淖记事》三篇小说,我一气呵成写了篇近万字的评论:《动人的风俗画 —— 漫评汪曾祺的三篇小说》,这是新时期出现的汪曾祺作品研究的最早几篇文章之一。在这篇文章开头,我特意写上这样一段: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篇小说在汪曾祺同志的家乡 —— 江苏高邮县激起了尤为强烈的反响。这不只因为作品逼真地、诗意地描绘了高邮县的风土人情和里下河的秀丽风光,更在于人们从作者所描绘的曾经发生在高邮土地上的那些基本上是真人真事的动人故事中,清晰地感受到作者的感情信息 —— 对故乡难以忘怀的爱和对故乡人民即使在旧社会也鲜明地表现出来的性格力量以及精神美的热情赞颂。我正是在许多热心读者的敦促下提笔写下这篇来自故乡的评论的,目的在于表达家乡人民的赞赏之意,并殷切期待作者在未来岁月中写出更多更美的作品来。
这篇评论发表在《北京文学》1981 年 8 月号上,后来又随同汪曾祺的作品被翻译成英法两种文字介绍到国外。直到这时,我仍未见过汪曾祺,但开始了与汪曾祺的书信联系。这些书信连同汪曾祺在《受戒》《大淖记事》文末写的那两句看似平淡实则情浓的话,使我经常寻思:要是能让阔别家乡多年的汪曾祺重回家乡,圆一圆他那浓烈的思乡之梦该多好!
当时,这不是件容易做到的事。虽然报纸上已经大力宣传解放思想,但在高邮,并不是人人都能正确看待文才出众但家庭出身并非赤贫的汪曾祺。再说,邀他回乡,毕竟还有一个如何接待的具体问题。我思考再三,决定把这些想法与当时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朱维宁商议。老朱是位工作勤奋、办事果断且酷爱文学的人,听了我的介绍,他略一思考便爽快地说:“我看可以请汪老回家看看,这事,于汪老本人,于宣传高邮都有好处。至于接待嘛,没问题,由县政府招待所免费提供食宿。”想了一想,老朱又关照我:“汪老是有影响的作家,你是否先写个报告来,再附一个简单的接待计划,让我上报县委。”
有了老朱的支持,我心中有底了,迅即起草了关于汪曾祺的情况介绍和接待计划,由老朱印发给县里各位领导。在报告中,我除尽可能详细介绍汪曾祺的文学创作情况外,特别有意强调:著名现代京剧《沙家浜》的主要执笔者就是汪曾祺。这一说,果然引起县领导们的浓厚兴趣。我记得,县委书记查长银听了我的当面汇报后,不但立即表示邀请汪曾祺回乡看看,还在报告上郑重批示:“汪老的作品为高邮人民争了光。但他 40 多年没回来过,就只能仅仅了解解放前的高邮。请他回来看看,一是圆他 40 多年的思乡之梦,二是帮他了解解放后各方面都发生巨大变化的高邮,并请他为宣传家乡出力。”批了上述文字后,查书记又口头关照朱主任:“待汪老正式回乡后,县委一班人设宴招待。” —— 这在当时县里来说,已是一种最高规格的接待了。
- 来 源 -
《草木人生:汪曾祺传》第七章节选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作者:陆建华
- 主 播 -
任洁
东吴人寿江苏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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