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尖啸声划破了夜空。" 小说的这句开头，被评论家看为后现代小说的代表性开头。这是一部被称为 " 超越人类智识巅峰 " 的小说，出了名地难读。它的问世有如神助，在阅读它之前，你似乎也要把自己变成大百科全书，才能打破距离，获得共鸣。因此，迄今为止，没人敢说真正读懂了它，但也没人愿意就此错过它。

它就是美国作家托马斯 · 品钦的《万有引力之虹》。

1973 年，《万有引力之虹》在美国出版，引起轰动。

引起轰动的还有，1974 年普利策小说奖三人评委会支持《万有引力之虹》获奖，但 11 位理事推翻了评委的决定，最终该年的普利策小说奖空缺。更引起轰动的是，数月后，美国国家图书奖坚持表彰了《万有引力之虹》，作家品钦拒绝受奖。

2009 年 1 月，厚达 800 余页、77 万余字的中文单行本首次面世，引起轰动。它的出版，填补了中国翻译界存在已久的空白。《万有引力之虹》的阅读难度和重要性，使它正式开启了 " 挑战高智商阅读 " 这一阅读类型。

引起轰动的还有，当年深圳读书月 "２００９年度十大好书 " 评选揭晓，《万有引力之虹》位居榜首。此后，它相继登上多个好书榜单，一露峥嵘。有学者甚至评论称，这本书一出版，就成了话题，直接进入了阅读史。

2020 年 4 月，离中文版首版已过去十二年，绝版已达五年。全面修订、校改的《万有引力之虹》全译本重磅归来，又一次引起轰动。这也是国内首次发行《万有引力之虹》精装本。十多年来它已发酵成为文学界一个奇怪的阅读现象，不断撩拨着阅读的挑战者，也一直在等待着未来真正的读者去挑战它。据称，该精装本一版一印定制了三百本限量毛边珍藏版，于豆瓣定向发售，甫一推出，旋即抢空。读者留言称，像《万有引力之虹》这样的书，最适合做精装毛边本。不必裁开，珍藏即可。

《万有引力之虹》的故事发生在 1944 至 1945 年间。地点遍及欧洲、非洲、南北美洲、中亚。

托马斯 · 品钦抛出悬念，德军正在制造一种威力巨大的火箭，盟军一方的官员与科学家，竭尽全力试图找到火箭基地。几乎所有出场的人物都不同程度地卷入这场侦查与反侦查的斗争中，但依然没有结果。

整部小说结合了战争、技术狂、文化偏执狂、种族主义、火箭工程学等庞杂主题，弥漫着恐慌和焦虑，反映了二战期间和二战之后西方社会的精神状况。技术拜物不仅没有给现代人带来救赎，反而导致人性的扭曲和文明的断裂。

书名 " 彩虹 " 第一层含义，即自然之虹，代表上帝之光。第二层含义为人造之虹，以火箭为象征。在该小说最后一幕，火箭无法摆脱万有引力的命运曲线，而是遵循现代技术的逻辑，走向毁灭和死亡。

作家品钦对物理、化学、数学、历史、宗教、音乐、文学和电影各领域的通透熟识，显示出了惊人的博学。他在作品中写出了一般作家写不出或不敢写的东西。有人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应该是他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也应该是他。

据说，托马斯 · 品钦智商高达 190，是个通才加天才。他 16 岁就进入康奈尔大学学习工程物理学，两年后在海军服兵役，退役后重回康奈尔大学，转系学习文学，师从纳博科夫。他还在西雅图的波音飞机公司担任了两年技术作家。业界认为，正是这番经历，让他从波音档案馆中借用了大量关于 V-2 火箭的历史文档，用于创作《万有引力之虹》。

《万有引力之虹》全新修订版推出，责任编辑姚燚在微信圈回顾自己与书的历程。她说，" 这是我入职第四年接手的一本大书。当年付印，心中各种担心。12 年后，2020 年迎来重版，依然忐忑。这样一本世纪之书，文学巨著，对它的理解和诠释，是永远没有止境的。引用译者张文宇老师的话：唯有不断修缮，才能向传说中的‘完美’艰难靠近。"

姚燚的激动可想而知，她亲历、伴随并见证了这本奇书在中国的辉煌之行。一晃 12 年，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已是孩子的妈妈，也从一介普通编辑升任为译林世界文学出版中心副主任。为绝版后新书重见天日，她几乎成了鸽王老编，遭到万有引力粉丝们铺天盖地的 " 追杀 "。微信、微博、百度贴吧 …… 粉们天天要她还 " 债 "，压力可想而知。在修订版中，书中出现的人物有四百多个，前后交融混杂，她一再理顺，担心人名地名前后不统一。译者张文宇结合历史资料和对《万有引力之虹》的研究材料，做了几百条注释，她一一核对，担心有的注释自己没有修改干净 ……

姚燚坦言，算上初版，整本书她前后看了不下九遍，但又哪敢说自己真的看懂了？有时把书稿拿回家，晚上加班累了忍不住趴桌上睡着，惊醒后心中那个五味杂陈 ……

姚燚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译者张文宇了。在出版社同仁眼里，张文宇也是一个 " 品钦 " 式的人物。这位厦门大学英语语言文学专业博士，研究涉及翻译学、美学、语言学、词典学、心理学等领域，在古诗、声乐、器乐、球类运动、书法方面均有特长。他还曾攻读人工智能博士，但为了翻译这本厚重的书，丢掉了这个博士学位，也错过评职称的机会。十年磨一剑，2008 年他拿出了《万有引力之虹》。之后又花费八年时间逐字逐句修改译文，并与十五位专家学者一起校订打磨，迎来了此次精装本译文的全面升级。

" 人类的行为，大到战争，小到日常琐事，往往受影响于微妙的难以琢磨的或不可言明的深层动因，而品钦正是致力于挖掘这些深层的微妙的东西。" 张文宇的这一番理解，同样适用于译林出版社和《万有引力之虹》团队十多年来的坚持和付出。

这就是《万有引力之虹》的魅力所在吧。

《万有引力之虹》

[ 美 ] 托马斯 · 品钦 著

张文宇 译

译林出版社 2020 年 4 月

深圳晚报记者 姚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