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应对新冠疫情，使用了各种手段和技术，其中数字技术表现较为突出。受益于移动网络和智能手机的普及，一些国家和地区的政府和公共卫生部门，用数字技术及时追踪感染人群及其密切接触者，控制传染的时间与范围。根据《麻省理工科技评论》统计 , 近 50 个国家和地区已经推出或计划推出追踪技术应用，使用的技术包括蓝牙、QR 以及 GPS 等 1。

全球疫情仍处于快速蔓延阶段，发展中国家对普及接触追踪应用技术的需求很迫切。根据牛津大学的研究，相关应用在一个国家的渗透率达到 60% 才能达到对全体人群的充分精准追踪 2，但截至 7 月底，从已经有统计数据的国家渗透率的中位数仅仅为 5.5% 左右 1。在实际推行过程中，因各国政府治理体制、数字基础设施、隐私法律保护、公共卫生资源等方面的差异，效果也不尽相同。为此我们初步把相关国家分为四种类型来帮助更结构化的理解各国在推动追踪技术的普及过程中面临的困难和挑战。

中国、韩国等东亚国家和地区是强政府能力、强数字技术类型的代表，数字追踪技术在防疫过程中全面实施。韩国政府与 3 个通讯公司、22 个信用卡公司合作，利用手机定位、信用卡记录和对确诊病例的访谈等信息追踪联系人，通过应用程序提示居民避开易感染区域，其追踪地图更新频率达到分钟级，把追踪效率从 1 个患者耗时 1 天缩短到平均只需 10 分钟 3。中国政府先后与支付宝和微信两个超级应用合作，结合用户的健康状况、出行记录及联系人等数据产生 " 红 "" 黄 "" 绿 " 三种不同颜色的 " 健康码 "，对应着不同限度的出行自由。此外，还将逃避亮码、故意隐瞒等情况纳入个人信用记录，通过刚性管理推广使用跟踪技术。东亚国家追踪技术的高效应用被认为是这些地区成功的疫情控制的关键因素之一，受到世界卫生组织和其他疫区的普遍瞩目。

部分西方发达经济体是强隐私保护、强数字技术的代表，其追踪应用在较严格的公民隐私和个人数据保护法体系下，只能依靠公民自愿安装使用，因而许多国家面临着应用渗透率和活跃度均不高的困境。例如，法国的跟踪应用上线的 20 天内，下载量为仅为 190 万人，低于全国人口的 3%，一共只有 14 人收到过新冠警报 4。欧洲第一个使用谷歌和苹果联合开发的跟踪应用的瑞士情况较好些，目前下载量近 220 万，超过全部人口的 1/4，且日均活跃度超过一半，每天有 10-20 名感染者会用手机上传 " 新冠码 "，通知与其接触过的用户 5。尽管离 60% 的理论要求尚有一段距离，瑞士政府相信在目前的渗透率水平下，接触跟踪技术对阻断病毒在人群中传播能起到一定效用，以帮助应对可能出现的第二轮疫情。对于大多数这类国家，如何在无政府强制下加深数字追踪渗透、激活新冠应用有效性，成为各国实现常态化疫情防控的关键。

一些智能手机普及还远未饱和的新兴经济体是强政府干预、弱数字普及的代表，数字化追踪新冠在基础条件上受到限制。例如，印度于四月初推出了新冠病毒追踪应用程序 " 健康桥 "（梵文名 Aarogya Setu），为提高渗透率很快从自愿下载转变为强制使用 6。尽管印度政府已经将该应用代码公布在全球最大的代码托管平台 Github，并推出了漏洞赏金计划，以降低民众对位置数据、感染详细的症状等信息被收集和存储的担忧，但考虑到印度智能手机活跃用户普及率仅为 36.7%7（略低于全球平均水平 41.6%8），人口更密集、智能手机普及率更高的城市也许应该是印度应用追踪技术的主要对象。

多数的发展中国家属于弱政府能力、弱数字技术这一类型。在这些数字基础设施水平很低地区研发适用的追踪技术并不容易，目前仅少数这些国家已经推出相关应用，但并未产生足量的有效数据。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由于政府缺乏相应的技术、人才和资金，很大程度上要等待世卫组织及其他国际援助。在一些智能手机不普及的国家，政府只能依靠短信形式警示新冠接触。

数字化基础较完备的国家，应对疫情第二波和帮助重启经济离不开更广泛地普及数字化追踪。达成这一目标需要更强有力的政策推动和制度创新，同时也需要对早期应用结果不断的比较、分析、学习和总结，以持续改善应用设计和推广方式。那些应用较成功的国家，应该为研究开放更多数据，一方面增加透明度以消除公众对于隐私保护的顾虑，另一方面针对数字化弱势人群的保护不断优化方案，在疫苗普及前实现 " 数字化群体免疫 "。

对于更多的数字基础设施薄弱的发展中国家，它们所需的不仅仅是一款追踪应用，同时还需要相应的检测技术以及一揽子的公共健康、财政措施以及基础设施的支持。推广和普及新冠数字追踪技术可以成为这些国家提升数字普惠以赢得更好的发展机会的一个契机。

参考文献

1. O'Neill, P. H., T. Ryan-Mosley, and B. Johnson ( 2020 ) . A flood of coronavirus apps are tracking us. Now it ’ s time to keep track of them. MIT Tech Review

2. Oxford University ( 2020 ) . Digital contact tracing can slow or even stop coronavirus transmission and ease us out of lockdown.

3. 曾鼎 ( 2020 ) . 全球战疫：大数据成韩国抗疫 " 神器 " 10 分钟追踪患者路线 . 中国新闻网 .

4. Dillet, R. ( 2020 ) . French contact-tracing app StopCovid has been activated 1.8 million times but only sent 14 notifications.  Techcrunch.

5. Federal Statistical Office of Switzerland ( 2020 ) . SwissCovid App Monitoring.

6. Manish S. ( 2020 ) . India's contact-tracing app tops 100 million users in 41 days. TechCrunch.

7.  List of countries by smartphone penetration. ( 2020 ) . Wikipedia.

8. Turner, A. ( 2020 ) . 1 Billion More Phones Than People in The World! BankmyCell.

（本文由罗汉堂 PET 研究小组研究产出，郑嘉欣为本篇文章的具体执笔人。）

责编：郑嘉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