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之木，必有其根；怀山之水，必有其源。岁月消磨了狂野，生活已惯性为平凡。平凡的岁月里，心存的是对母亲的挂念。

虽然离老家只有一百六十公里，但确实有两个多月没去看望老母亲了。

母亲老了，因为连她最小的孩子都近五十岁了。后园的小芹菜和毛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茄子和辣子摘了一拨又一拨，西红柿都红了，香菜也结了籽儿，转瞬间漫长的暑假都已经过半，可我还是没时间回去，老母亲只说她理解。因为，她的儿媳妇做了手术需要有人照顾。

只要亲戚们到兰州，母亲总是要给我们带来鸡蛋和后园的蔬菜。

虽然每次都是老人家舍不得吃的二三十个鸡蛋和那虫子吃过的老三样蔬菜，但我知道那是年届耄耋的老母亲能给我们的最好的东西了。

小小的菜园，那是父亲留给母亲的念想，母亲总是悉心地呵护着。从监控里常常看见母亲佝偻着腰薅草，累了就坐在树下赶走麻雀，赶走喜鹊，看猫儿追蝴蝶，要么就在树下剁白菜芹菜给鸡拌食。

母亲悉心照料着她的菜园，除了翻地外，种菜、除草、浇水和沤鸡粪施肥，她老人家总是亲力亲为。总是觉得母亲年纪大了，让她老人家多休息，后院的菜再不要种了。可母亲说：" 我能为你们做的就只有种点儿菜了，你们还能吃几年 ?"

母亲老了，但要强了一辈子她老人家一直不服老。六十岁的大哥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试探她到底老没老和身体好不好。他总是故意和老母亲拌嘴，故意逗老人家 " 生气 "，甚至 " 吵架 "，但每每都是察颜观色适可而止，次次都是败北服输一笑了之。 姐姐们多次让我劝劝大哥再不要故意逗母亲生气，万一气坏了身体咋办 ? 我说不能劝，也不想劝。因为母亲在和大哥的 " 战斗 " 中从来没输过。只要拌嘴能胜利就说明母亲思路清晰，只要能把大哥从前院撵到后园去除草，就证明母亲身体状况良好。因为我知道大哥做事很有分寸，对母亲很孝敬，逗母亲生气也是他的性格和乐趣。

晚上，母亲打来电话，说园子里番瓜长大了，让别人给我们带过来。随后，大哥又故意当着母亲的面打来电话说就几个老番瓜非要让带到兰州，难道他就不能吃 ? 我说老娘说得对，不过你可以偷偷摘一个，哈哈哈 !

母亲种的菜，品相并不好，辣椒大小不一，茄子长短不齐，韭菜胖瘦迥异，带来的菜也常常沾有很多泥土，和城里市场上光鲜水灵的蔬菜相比，差别简直就是动物和植物的不同，但存放冰箱两周后拿出来依然 " 人生若只如初见 "，让人只觉 " 相看两不厌 "，炒制过程中也不会出现一碟子水，吃起来仍就是那几十年未曾淡去的蔬菜味儿。现在，这种味儿也常常成为我的孩子们的念叨，念叨中也常常有着对奶奶的牵挂。

电话那头，母亲问上次的菜吃完了没有，这周给我们再带过来一些。我开玩笑说我们都好几天没吃菜了。但其实，上周带来放在冰箱里的球菜依然保鲜，但我不能推辞母亲的给予，因为那是母亲的劳动成果，是母亲对孩子们的牵挂。

愿母亲身体健康，开心劳作，让我们每年都能吃到这看相并不好的蔬菜。只是，下次，我得自己去取一趟了。

段好贤

编辑丨孙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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