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日报·ZAKER兰州 2021-08-31
夜读丨秋天的树和《疯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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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在秋雨中,渐渐凉了。出门看时,外面的景致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春天里,在路旁还羞涩地绿着,到夏天时浓情地青着、绿着的树,似乎在一夜秋风秋雨中忽然就醒悟过来了,那些平时我们不太注意的枫、槭、槲、乌桕等等,忽然就在我们眼前彩枝招展了,好像是在慢慢生长中积蓄的能量,在瞬间里暴发了,就是要让你看到它们生命中蕴含的激情和灿烂,那是秋树展示给我们的另一种生命的形象。

(图片来源于网络)

秋天的树,让很多文人为之伤感。苏雪林在无奈与期盼中来到 S 城,在新居附近,她看到远远的塔影衬着的园子,写道:" 最可爱的莫如那株合抱大榆树了,树干臃肿丑怪,好像画上画的古木,青苔覆足,长春藤密密地蒙盖了一身,测其高寿至少都在一二百岁以上。西边一株榆树已经枯死了,紫藤花一株,附它的根蜿蜒而上,到了树巅,忽又倒挂下来,变成渴蛟饮涧的姿势。" 民国才女眼中的秋树是可爱的,这种可爱,不论是老而丑怪的合欢,还是一株已经枯死成了紫藤花依附的榆树。

苏雪林同时也给了我们秋天树下的种种遐想:杲杲的秋阳里,捧一本自己爱读的书,坐在古木之下,温暖地怀想春日的绿云香雪,丝丝缕缕的秋风吹起不远处的一株茑萝,垂挂的猩红点点在风中招摇,一地老黄深红的残叶上,一枝两枝的牵牛蜿蜒缠搭着,绛紫花朵在追赶,还是在躲藏跳跃的光影,几只松鼠在眼前的树上调皮地嬉戏,闲坐着,翻几页可看可不看的书,静读如一首婉约小令的午后时光,这是我们独享的尘世快乐,是秋日树下的快乐。

画家木心特别在意的是树的颜色,他在《疯树》中说:" 每年的四季都是新来客,全然陌生,毫无经验。以致‘春’小心从事,东一点点红,西一点点绿,‘春’在考虑:下面还有三个季节,别用得不够了。" 夏天借鉴春天的经验,在已经形成的色调上简单地涂涂,稍稍加浓一点,它也没有把握,不敢大胆施展开自己的手脚,所以夏天也还是简单得有些单调的。

春是一位初学的画者,在小心地试着色彩,夏在临摹,不敢有所逾越。而秋不管不顾," 凉风一吹,如梦初醒般地发觉还有这么多的颜色没有用,尤其是红和黄。"" 像是隔年要作废,尤其像不用完要受罚,秋滥用颜色了——树上、地上,红、黄、橙、赭、紫 …… 挥霍无度,浓浓艳艳,实在用不完了。" 秋天的树,就显得那样随意任性了,也感染得秋空蔚蓝,白云如飘在天际的细纱,曼妙而舞,柔软百转。一棵树在努力改变着一个季节的色调,它是多么执著,多么可爱啊。

(图片来源于网络)

而真正让木心怀疑的," 就是这些树从春到夏一直在这里,我不注意,忽然,这样全黄全红整身招摇在阳光中。" 这些树是大自然里的一群疯子,这种疯类似于中年人偶尔流露的稚气,好像是不应该有的,但少了这种稚气,人生就应该是一棵常绿树,是永远寂寞的圣贤,即使是阳光明媚的季节,也不会有鸟儿站在枝头歌唱。

我可能是喜欢在秋天的树下行走的,那是一种安静的氛围,从路上的树影里,就能分辨出树叶的色调存在丰富起来;看见那些叶子从树上随风飘落时,好像也从你身边带走了一些什么东西;而那些从空了的树枝上洒下来的阳光,它们总是温暖地抚摸着我的脸颊;远处山林间,流淌着温暖的颜色。在某一瞬间,我甚至会怀疑,在秋天里,我们是不是也在和满山秋树一起修行呢?又或者,秋天的树只是在默默地经历着自己生命中的某一时刻,它们并没有留意我们,也不想告诉我们什么,像它们在冬天孕育、春天萌芽、夏天生长一样。

作者 章铜胜

责任编辑丨张亚君

值班主任丨郭俊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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