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AKER-黔中书 2022-02-07
老家的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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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过年,老家都会来信问要不要磕点米面带到县城来。提起由米面揉成的汤圆,肚子会不由得有了饿感,让人淌了口水。这种渴望从来没有减过,已过不惑之年,有如小孩般回味了好一阵子。

包产到户后,生产队遗留下来的财产中,有一样东西很特别,绝无仅有。而今已是三十多年了,很少回到家乡,那东西也怕是弄化苗了。当年我们侍弄它,得到了最好的年货。

它古老,它原始,它朴实。年关将近时,每每会想念一番,不禁有些嗔唤惋惜。因为它带给我们的幸福感在今天怕也是任何物什都换不回来的了。

那是一副石碓,又由此念及它舂出来的米面。它带给那个舌尖上的村庄,一个春节的香甜。在那个勉强糊嘴的年代,米面紧紧粘着我们对年的向往,不曾遗忘过。

岩山地区缺水打田,小村肥瘦的地尽种着玉米,也只有过年才得吃上大米。要若干的玉米去街市换回少量糯米回来,拿这石碓舂成糯米面,老家人叫粉子面,年节包汤圆吃。

尽糯米更是奢望了得,要拌些糙米才行,吃饭的人口多了。把米用温水泡个把时辰后淘净,在筲箕里滤干,看着泡得饱满的米粒,生出些欣喜,约上寨里的哥妹们,帮忙端去生产队的茅草房后面。

石碓就放在茅草屋檐下,紧挨着土墙壁的下面,稳稳当当地安放着硕大的石碓,估那重量足有两百来斤吧,像一个倒置的窝头。大圆木制成的碓杆碓杵连同碓窝一起,早已洗磨得光亮如新。男女老少在这里排队,一家一家的来,从天麻麻亮排到天黑,最晚的人家要排到半夜三更,像赶场。

舂米面时,常是两人并排,各人出一只脚踩到碓杆短的那一端,长的一端高高举起,抬腿松下,只听得咯咯咯、咚咚咚地响开来。碓杵冲击大米,一下一下地磕,渐渐地看到了细细的粉。

因为天冷,大家燃起柴火,没事的就围在火边,从包里抓出玉米籽,放进火堆里炸爆米花。觅两根芦茅秆,待玉米烤黄炸响了,夹在手里吹净灰尘,再放进嘴里。这种小吃很简单,香味扑鼻,老少喜欢。

柴火堆边的龙门阵多了起来,这家说糯米放多了那家说糯米放少了,这家说去年的汤圆芯子甜了点那家说盐多了些,这家的筛眼粗了那家的细了,比来比去,都说好吃。有姑娘的人家汤圆包得漂亮精美,有老年人的人家汤圆包得圆润自然。

老年人不经冷,说了些话就回家了,剩下的是年轻人,话语就会放开些。那一边踩碓杆的若是一男一女,得肩并肩搀扶着下力,有了些契默,多了些羞涩,却是满头大汗。

乡下有一种器具叫箩筛,筛眼细,通常用来筛细细的面。舂米面就是边舂边息一会,舀出来筛过一道,把粗的放回去再舂。个把时辰,几十斤大米变成了细柔润泽的米面。用石碓舂出来的米面,比石磨和电动搅拌机加工出来的要精细得多。

米面扛回家后得放在一把宽大的竹器里,摊得薄薄的一层,不时要用筷子来回梳理,好透风不发霉。大年初一,走到寨邻家里,主人一早就包好了汤圆,热热情情地端到客人手中,客人连声说:" 这脚年三十夜洗得好,新年来得巧!" 谦虚一阵,美美地品味亲情里的年味。

当年的石碓已然不见了踪影,据说两个姑妈为了能够吃上大米,才嫁到邻县的田坝地方人家去了。而年轻的我们,为了能够吃上大米,走向四面八方就业谋生,一走就是二三十年。如今的大米随处可见,超市里的糯米面也一袋一袋放满货架。世界再大,却放不下对老家年味的思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老家呆上几天,吃上一顿山村米面做成的甜美汤圆。

来源 贾长远

编辑 王欣 / 编审 李枫 / 签发 蒲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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