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就对长在菜地中央的那棵大核桃树留恋不已,它曾带给我无尽的乐趣。
那时候,核桃树正处青壮年时期,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结的核桃个大肉香。现在,核桃树已老去,像一位饱经风霜的长者,见证着家园的沧桑变迁。每次回故乡,我都会在核桃树下站立良久,仰望抚摸这棵 80 多年树龄的大树。
核桃树是大伯父出生时,爷爷栽的小树苗子。
旧社会,爷爷辈们从旬邑一路逃荒西行,在早胜塬郭埔村安家落户,至今,郭埔沟边上还残存破损不堪的油坊旧址。后来。爷爷又和三爷四爷搬迁到了现在的北凤头村 ( 郭埔现仍有我们的叔伯兄弟),定居下来。因心内欢喜,爷爷在自家菜地里栽下这棵核桃树,来纪念大伯父的诞生。
岁月更迭,四季轮回。当初的小幼苗已长成了粗壮敦实、两人合抱不严的大树。侧枝粗硬虬劲,条条伸向空中,树皮粗黑斑驳,手摸坚硬如铁,显示出其生命的坚韧。尽管核桃树已有些老态龙钟,总有枝条掉下来,但活着的枝丫仍向阳而生。每到春天,枝条就脱去冬日的素衣,发满嫩绿的新叶、枝干也由黑变绿。星星点点的绿毛毛虫式的花点缀其间,似有若无、娇小可爱,我和小伙伴曾拿掉在地上的毛毛虫式的落花吓唬胆小的女孩子。
夏天的核桃树叶绿而黑亮,像一把大绿伞遮住菜地的四周,为村人投下一片清凉。三伏天,我们纷纷聚在老核桃树下乘凉消暑。或抱着收音机,听单田芳的评书《连环套》,或把树枝联接起来,做个吊床,呼呼大睡。
夏天也是核桃快速生长的季节。花落后,樱桃般大小的核桃吸收大地的养分,悄然生长。核桃树叶和核桃几乎是一样的颜色,若不仔细看,都分不清哪是核桃,哪是绿叶。青绿的叶子和果实浑然一体,让人再一次感受到它的沉稳,在枝叶中它悄悄孕育希望、默默积蓄能量、慢慢由小变大。这也像我们那纯朴的故乡人,才高而拙朴、道厚而低调。
秋天收获的季节,核桃成熟了。有的咧嘴笑,有的像调皮捣蛋的孩子偷藏树上,你到来时,来个突袭,让你头上顶个包。曾有这么一个笑话,一个北方人给南方人寄了青皮核桃,结果那南方人不知道如何吃,就啃外面的青皮。成熟的核桃褪皮后既不像苹果那般颜色鲜美,也不像梨子那样皮薄黄润,娇贵的要入冷库保鲜。质朴的核桃,只需在阳光下晒干,就成人们口中的美食。
核桃也为家庭带来不错的经济收入。我们家的核桃个大皮薄,深受收购者喜爱,总能卖个好价钱。核桃也能拉近乡亲感情,结婚时,它是和红枣糖果一样重要的存在。新娘子要给闹洞房的人分享这些寓意深厚的果品,不然就会被为难,让其难堪。村里没有核桃树,我们家的核桃一度备受欢迎。同时,核桃也可炸油。有经验的老年人告诉我们,小孩子吃核桃补脑,越吃越聪明。当然,科学研究表明核桃有多种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对身体健康方面有重要作用,能预防疾病。
每年春节回故乡后,我都会站在核桃树下,仔细端详它。收拾树下的残枝败叶,运气好的话,还能发现树上的纯天然木耳,和被父亲遗漏的几颗核桃。尽管核桃产量一年不如一年,可父亲总把捡拾的核桃给我留着,留着过年吃,留着年后带回天津给儿子吃。
我还会给核桃树拍照,把它存在手机上,存在我心里。让它成为乡愁的一个重要载体,寄托远方游子对故乡、对亲人深深的思念和牵挂。
马涛 文 / 图
责任编辑丨王 璇
值班主任丨郭俊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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