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第二个周六早晨，一睁眼打开微信，置顶的学校班级群里 "9:30 到学校做核酸检测 " 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起床、洗漱，带孩子坐公交到学校，然后验证健康码、排队、做核酸；再坐公交回家，做饭、吃饭、洗锅，午睡。

日子无聊乏味到令人不快，想发火又找不到发火的理由和对象，就憋着，都懒得说话。

许是疫情的原因。没几天，学校就停课了，孩子居家上课；自己也按单位要求，居家办公。

孩子上小学五年级，虽然少了与同学热闹相处的快乐，到底不用早起，不用每天挤公交，嘴上虽说着 " 我讨厌疫情 "，内心里却是欢喜暗爽的，透着熠熠光彩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口是心非和言不由衷。我乜斜了一眼，也懒得戳破他。

可大人就不一样了。光日日三餐就够费心巴脑，还得操心、督促着上网课、做作业，孩子学习习惯好的可能还好，像我家这位——上课得提醒、写作业得提醒。这些都不说，抄个生字不是缺字、漏字，就是错字，让改一下就翻白眼、质问 " 凭啥 "；让抓紧点时间就气得直哼哼；让背英语单词就装听不见，或者直接来一句 " 我是中国人，干吗要学英语？"…… 反正就是各种斗智斗勇，各种明争暗斗，一天少说也要气炸好几回。

午睡刚起，接到外卖小哥电话，出门捧回一束鲜花，" 亲爱的，生日快乐，永远 18 岁，永远热爱，永远美丽！"

原来是闺蜜送来的生日鲜花。要是往常，几个姐妹必然借彼此生日，吃吃火锅聊聊天。都是容易知足的女性，吃着火锅，聊聊生活、聊聊工作，或是相互吹捧，让自己觉得真就越来越美了，平添几分自信；或是彼此安慰，柴米油盐的日子都一样，就少了些许怨气；或是鼓劲打气，个个都是既美丽又优秀的职业女性，怎能向现实低了头；或是一致批判，把家里受的委屈、单位受的冤枉统统碾压在冒着香辣火锅味的舌头下，各种不快坦然释怀，眼里嘴角泛起喜色 …… 一顿火锅吃完，啥啥都是美的，要不怎么说 " 没有什么是火锅解决不了的，要是不能，就再来一顿 "。

看着花束，心情突然就好起来。找出尘封已久的花瓶洗洗干净，盛上多半瓶清水，找来剪刀，坐在餐桌前，拆开花束，一枝枝小心拿出来，在枝干底端斜剪一剪刀，再一枝枝插进花瓶；看一眼，就看见花瓶里冒出无数个细密的、小小的气泡，仿佛听到花儿借着刚刚剪开的根部 " 咕嘟咕嘟 " 喝水的声音，可爱极了。

将插好的花瓶摆放在餐桌一角，真好看：一枝绽放的金色向日葵，几枝半开的月白色月季，几枝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几枝打着包儿的白色康乃馨 …… 朋友和我都不懂花语，可这束鲜花让我心生欢喜。

再看，觉着茶台太乱、房间太乱，与鲜花的景致很不相宜。于是，兴致勃勃地来了一番历时 2 小时的洒扫整理，仿佛疫情以来的无趣和萎靡突然就烟消云散了。洒扫之后，房间干净整洁，桌上鲜花正妍。再泡上一壶茶，拾起搁置许久的沈从文的《湘行散记》，也不忘喊一声，" 儿子，来，来，一起喝茶看书。" 语气也是多日不见的温和愉快。

鲜花、香茗、好文 …… 拍了现场照片发给朋友，" 谢谢亲，生活突然明媚了！"

作者 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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