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农村,对土地天生有着一种本能的眷恋。
莽莽苍苍的天色山影,构成了故乡四季最基本的色调。故乡的四季永远都是绿的。绿的湖水,绿的松涛,绿的茶园 …… 一切都绿得那么潋滟,像汉唐的月影曾在那里濯洗过。
走在绿得像梦一样的山里,我的脚踩着了一个美丽的故事: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名叫阿虎的苗族青年,骑着一匹白马路过云雾山,见这里云雾缭绕,土地温润,很适宜栽种庄稼,于是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有一年,一只叫不出名的大鸟总爱飞到他的土里刨食吃。也就是那一年,他的那块地不但收获了一季硕果累累的庄稼,还奇迹般长出一坡郁郁葱葱的茶树。从此,人们就把这片坡上的茶树称作鸟王茶,把阿虎以及他的后代居住的这个村寨称作鸟王寨。

" 雾霭隐群山,见峰不分明 " 是云雾山给每一个人的最初印象。
不知是雾托举着山,还是山挽留着雾;也不知是雾养育着山,还是山养育着雾。雾霭养育着茶叶,那是不容置疑的。这,恐怕就是鸟王茶又得名云雾茶的另一个注脚了。
《遵义府志》记载:"…… 云雾茶为贵州之冠,岁以充贡 ……" 其何时开始成为贡茶?众说不一。有说隋唐,有说赵宋,也有人说始于清初。就是史书上的记载,也不尽一致。只有迄今仍矗在鸟王寨村口,镌刻着 "…… 拨银四百二十两发交殷实之户生复,再年购办该处贡茶 ……" 字样,立于清乾隆五十五年(公元 1790 年)的贡茶碑,似乎还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
其实,今天还在为云雾茶作为贡茶始于何时争来争去已经没有意义。从上世纪的 " 贵州名茶 " 到本世纪初的 " 金奖 " 国际名茶,云雾茶一路走来,其光环难道还比不上封建王朝的一纸圣谕么?
春茶已经采过,我又走进那条乡村小路。

那条通往茶山的光洁的土路,像一本散发着久远墨香的线装古书。路的两边斜长出的古柳很粗的树干上,凸凹着不知哪个朝代留下的疤痕。柳条一如女人们的长发,阳光从稀疏的柳叶间掉进来,砸在身上暖暖的,柔柔的,像有一双小手在捶打着你的背,让你静静地享受 ……
上云雾山,无论在什么季节,都不用担心会生出 " 流水落花春去也 "、" 萧瑟秋风今又是 " 之类的苍凉感。别说已经穿越数百年的老茶园,就是昔日的荒山野岭,如今也到处覆盖着绿色地毯。那一坡坡、一畦畦、一行行的茶树,是大自然的生命本色,绿得清新可人,绿得让人心醉。即使走马观花,一目十行的茶树也会让您感到犹如春风拂面。近看,一株株茶树形成山坡绿篱、天然盆景;远眺,一层层茶园绿浪翻滚,恰如一架架绿色的天梯。
" 山风细细月明夜,爱上彩云凿天梯 "。站在这条散发着久远墨香的如线装古书一样的土路上,我听得见阳光掉在地上的声音,这也是它对土地天生有着的一种本能的眷恋?
鸟王古寨的青瓦木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贴着各色瓷砖的小洋楼,一排高过一排地层层伸进白云里 …… 这难道又是故乡父老乡亲们的另一道天梯么?
(图片来源于视觉中国)
作者 耿文福
编辑 段筠 /编审 李枫 /签发 蒲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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