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典籍聚散考》书封
《妙无余》是藏书印研究家王玥琳的作品,深入研究了中国藏书印的历史与文化,读来大开眼界,如此方寸之间,透露着中国藏书史的丰富世界。
中国藏书印和西方藏书票并称为世界藏书史的两朵奇葩。藏书印是书籍收藏者用以标识物权,兼以反映阅读、鉴赏、整理等藏书活动的一部分,让藏书印印蜕留存于书籍之上。藏书印作为官私收藏者的标志性符号,伴随着古代藏书的兴衰起落,最终获得 " 藏书必有印记 " 的广泛认可。
藏书印虽只方寸之间,却与藏书史有着见微知著的密切联系,历代藏书家复杂隐秘的观念和心理,以及古籍真伪、版本递传等信息,均藉由这一方小天地流传至今。而历代文人、藏书家,也借由藏书印表达个人情感和情怀,精炼的文辞背后,有着历代文人的殷殷心曲和复杂心声。
中国古代文人会玩,光藏书印玩出的名堂就太多太多,学者王竞在他的《藏书印与版本鉴定该说》中,将藏书印分为:名号印、堂号印、鉴别印、校读印、观赏印、记事印、仕履印、门第印、里居印、行第印、箴印、吉语印、诗文印、典故印、生肖印、纪年印、宫廷印、藩府印、官书印、杂记印等共计 20 类。
而如此类别众多又可归纳为三大类,即名款印、藏鉴印和闲章。我独爱各类藏书家闲章,因为闲章更能生动地展现古代文人的志趣、情怀、人生经历和闲情逸致以及无奈和忧伤。
比如有一类 " 曾在某处 " 印,就深深表达了藏书家的无奈和失落。再了不起的藏书家,再珍贵的古籍,毕竟陪伴人只有短暂的一生,最终,这些书籍要走入历史,成为别人的庋藏。世间万物有聚有散,书尤其如此。" 曾在某处 " 可谓是藏书家自我安慰的一种心里表达,也给后世藏家留下一丝追寻的线索。
这类藏书印较早者有清初藏书家蒋玢的 " 是书曾藏蒋绚臣家 "。此外,还有李馥的 " 曾在李鹿山处 ",沈慈的 " 曾在云间啸园沈氏 ",鲍廷博的 " 曾在鲍以文处 ",赵宗建的 " 曾在旧山楼 ",董康的 " 曾在董氏诵芬室中 ",钱天树的 " 曾藏钱梦庐家 ",徐渭仁的 " 曾为徐紫珊所藏 ",刘承幹的 " 曾经南林刘翰怡收藏 ",周越然的 " 曾留吴兴周氏言言斋 ",周叔弢的 " 曾在周叔弢处 " 等等。
在中国藏书史上,有一方字数多达 253 字的楷书大印,隶属清末藏书家杨继振,这方藏书印可谓是对古人藏书诸多复杂心理的一种生动表现,录文如下:
予席先世之泽,有田可耕,有书可读,自少及长,嗜之弥笃,积岁所得,益以青箱旧蓄,插架充栋,无虑数十万卷,暇日静念,差足自豪。顾书难聚而易散,即偶聚于所好,越一二传,其不散佚殆尽者,亦鲜矣。昔赵文敏有云:" 聚书藏书,良非易事,善观书者,澄神端虑,净几焚香,勿卷脑,勿折角,勿以爪侵字,勿以唾揭幅,勿以作枕,勿以夹刺。" 予谓吴兴数语,爱惜臻至,可云笃矣,而未能推而计之于其终,请更衍曰:" 勿以鬻钱,勿以借人,勿以贻不肖子孙。星风堂主人杨继振手识,并以告后之得是书,而能爱而守之者。" 予藏书数十万卷,率皆卷帙精整,标识分明,未敢轻事丹黄,造劫楮素,至简首卷尾,铃朱累累,则独至之癖,不减墨林,窃用自喜,究之于书,不为无补。
细读印文,可谓苦口婆心,心情复杂。杨继振制此印自然也是表达自己的藏书观以及对其书命运的期许。
民国版本目录学家陈登原在其《古今典籍聚散考》中,详实而生动地描绘了古今典籍聚散的历史与源流,古代书籍,在历代递传中,自有其厄运和幸运,哪怕历经 " 五厄 "," 十厄 " 甚至 " 十三厄 ",我们今天还能读到如此丰富的古代典籍、足可见历代藏书家为中国典籍、中华文明的传承起着多么不可磨灭的作用,通过一方又一方藏书印连缀起来,见证一部古书从它诞生起至今的沧海桑田。
作者 绿茶
编辑 段筠 /编审 李枫 /签发 蒲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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