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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日报记者 万佳 文 / 摄

如果说最能代表哈尔滨人间烟火气的大众美食，那一定是哈尔滨特色盒饭。哈尔滨盒饭 10 元起价，受众广、特点小店多，总的来说就是走性价比路线，量大还实惠，只要十几块钱，可以放肆干饭，吃出自助餐的感觉。

目前，哈尔滨盒饭一条街主要集中在南岗通达街、道里安字片、香坊六顺街和南岗十字街这几个区域，其他小店都分散到全市各地。这些小店一般都开在非闹市区，边边角角的地方，有的甚至在地下室。很多店面营业时间从上午 10 点一直到半夜，甚至 24 小时营业。过去盒饭行业一般都是夫妻店的模式，一个炒菜一个卖，如今随着规模的扩大，一个店面一天四五十个菜品，至少需要一个团队四五个人一起忙活，营业面积也从几平米扩大到几十米，上百米。

全国盒饭看东北，东北盒饭在哈尔滨。哈尔滨美食博主王涛探店四五年来，不仅走遍哈尔滨美食，也常到外地一尝新鲜。" 哈尔滨盒饭店在东北三省里数量算是最多的。" 王涛说，这说明哈尔滨盒饭消费者众多，大家都爱吃这种方便、便宜的大众美食。不仅如此，哈尔滨盒饭还成了外地游客必打卡的哈尔滨特色之一。

十个网红，八个打卡哈尔滨盒饭

去年冬天，内蒙古网红 Lisa 浪姐第一次来哈尔滨，专门跑到通达街盒饭一条街上，打卡哈尔滨特色盒饭。" 我可早就听说哈尔滨盒饭好吃，今天我就带大家体验一把最正宗的盒饭。" Lisa 浪姐边吃边回忆小时候吃盒饭的日子，小时候我妈不在家的时候，那时候盒饭才 3 块钱，最贵的也才 4 块钱，那时候特别盼吃盒饭，就相当于现在下一次馆子。现在吃起来，就一下子能想到小时候吃盒饭的感觉。

在短视频平台上搜索 " 哈尔滨盒饭 "，会弹出成百上千条各类短视频作品。哈尔滨最火的 " 盒饭西施 " 据说有 10000 多人来拍。哈尔滨美食博主小胖粗略统计过，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每 10 个外地网红来哈尔滨玩，其中至少有 8 个人必吃一顿哈尔滨盒饭，而且每个人吃完之后的评价都非常好。十几元的盒饭里不仅包含酸菜、熘茄子、熘豆角、西红柿炒鸡蛋、炒尖椒、地三鲜、熘干豆腐、豆芽等 70 多种哈尔滨特色炒菜，还可以免费自取各种炝拌小菜。如果再添几块钱，就能吃上锅包肉、鸡腿、红烧肉、四喜丸子等肉菜。" 哈尔滨盒饭一般来说都是重油重盐，吃起来味道就特别香。尤其是口味清淡的南方人，如果第一次吃这种大油的菜，肯定第一口的感觉就是香。" 小胖说。

在流量的助推下，哈尔滨盒饭的商家们每天都迎来刷短视频刷来的外地客。" 有从北京坐飞机过来的，还有省内开车过来的，" 哈尔滨胖姐盒饭负责人张华英说，这些年轻人在找美食上十分有经验，首先他们先扫一遍当地特色美食，如果对某类美食感兴趣，再专门打关键词搜索。搜索到几家看着不错的店之后，再看视频后的留言，如果大家的评价都说好，那就说明这家店是真不错。

胖姐家没花一分钱请人做视频宣传，在美团、大众点评上也没有网店，但自发来拍短视频的博主却不少。除了刷短视频过来的，还有通过出租车司机推荐的。" 有的人从火车、飞机上下来打车，让司机推荐本地美食，有的司机就会推荐这种大众消费的 10 元盒饭。" 张华英说，每天从下午四点开始营业，一直到后半夜两三点钟。每天来了多少人统计不出来，但每天卖多少盒饭心里都有数。按照每天的米饭要用 5、6 袋 50 斤大米，一袋大米可以盛 150 盒盒饭计算，每天卖出去的盒饭超过千盒。

主播们下播后的 " 午夜食堂 "

每天早上 6 点，张华英和其他员工就来到店面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摘菜，清洗，切，炒，炖，一直忙活到下午 4 点开餐。这是个熬心血的活，只要干上，这一天基本就围绕这一件事。由于营业时间长，把工人分早晚两班，白班备菜，晚班售货，并随时补充菜品。

" 要说人流最密的时候，过去那肯定是晚上饭点，但现在可不是了，现在半夜 12 点上来的人也不少。" 张华英说，最开始我也不知道半夜来的人都是干啥的，后来听他们说是做直播的。

全靠口碑的胖姐干盒饭干了二十多年，算是哈尔滨最早进入盒饭行业的老店。" 我家最开始就在通达街上干，这么多年一直没换过地方。" 张华英说，那时候也没有门市，就是支个流动餐车，当时主要消费群体是沿街汽配店的小工，吃得也顺口，大家都认可。二十多年来，胖姐盒饭的消费群体从汽配工人，出租车司机、货车司机等蓝领一群逐渐扩展到上班族白领人群，甚至老板一族，年龄段也从四五十岁的中年扩展到 90 后，00 后的年轻人群，年轻人占比也从过去一小部分变成绝大多数。还有许多大学生下晚自习后三五成群打车来吃盒饭。

每天晚上九十点钟之后，胖姐盒饭门口停满了来吃盒饭的各种车辆，其中不乏百万起家的豪车。" 除了刚下直播的网红，还有刚从夜店蹦迪出来的人，刚喝完酒出来吃口饭垫垫肚子的人，这些人的数量现在比出租车司机还多。" 张华英说，我家最著名的就是扒肉、鱼香肉丝、肉段，土豆片。二十多年来保持老味道不变，就是因为始终用的一种配方。许多人就吃好我们家这个味道，隔三差五就过来吃一口。

由于房租、原材料、人工等成本的上涨，胖姐家盒饭已经从 10 元上涨到 12 元，最贵 22 元全荤。前几年在哈尔滨遍地都是十元盒饭小店，这几年这样的店越来越少。哈尔滨美食博主表哥的故事（黄涛）说，现在哈尔滨基本找不到十元盒饭了，可以说十元盒饭时代基本结束了。

月入万元的盒饭夫妻档

然而就是在大部分商家都悄悄上调价格的时候，有一对夫妻经营的盒饭价格却没有变，最低 8 元的盒饭坚守了 6 年。

每天从下午三点开始，江北军安夜市上的小君（化名）夫妇俩把摊子支了起来。穿上干净的绿色围裙，架上三口大炒勺，拿出备好的菜，开始炸锅包肉、溜肝尖、炸肉段 …… 这天，他们准备了 24 个菜。现炒现卖的 " 可视厨房 " 和品种繁多的菜色很快吸引了排队购买的人群。"4 个素菜 8 元、两荤两素 10 元，4 个荤菜 12 元，米饭 1 元一盒 "，价格低廉，小君又特别 " 舍得 " 给顾客盛，每一盒里的菜都盛到几乎盖不上盖。16 时 30 分以后，这里排队的几乎都是哈商大的学生。" 便宜又好吃，菜样多，连续吃几天不重样。" 一名男生点了两荤两素，" 地三鲜、豆角、炒香肠、锅包肉，加米饭 11 元，吃得可饱了，我们同学都挺喜欢这家的盒饭 "。

小君夫妻特别不擅言辞，也没有像有些盒饭摊主找美食博主宣传，每天睁开眼睛就开始闷头干活，" 每天早晨都得去润恒批发市场批发肉、菜，我家的盒饭便宜，要不去批发市场就更没有利润了。回到家就开始备饭、焖大米饭。下午两点多钟就准备来夜市摆摊，现在这个季节能干到 20 点，冬天出摊的时间短。" 小君夫妻是外县来哈尔滨的，" 来哈尔滨 6 年了，一直在这个夜市卖盒饭，现在这个价格还是 6 年来逐渐涨上来的，这里学生多，价格不能定高了，只能靠薄利多销。" 夫妻俩 6 年没有转过行，也没有跟其他同行比较过，就靠着实惠和实在经营着自己的盒饭摊。俩人一天忙乎 12 小时，收入也不高，至今还是租房子住。" 冬天菜价贵赚得就更少些，夏天菜便宜能好些吧。平均每天大约卖 200 盒，平均一个月能赚 1 万多块钱吧。" 小君夫妻说。

" 做盒饭的商家，如果想在短期内赚钱基本是不可能的，做这行只能打长线，只有坚持下来，才能赚钱。" 美食博主黄涛说，目前这个行业的从业者干的时间短的 5、6 年，长的十几二十几年都有，所以你看好多老板现在岁数都不小了，有的甚至说干不动了。盒饭肯定赚钱，只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赚钱的关键当然是控制食材成本和走量。目前行业现状是老人干不动了，年轻人不愿意吃苦，当然也有更多人涌进来。

哈尔滨盒饭文化寄托的乡土情怀

在小小的盒饭中，包含着哈尔滨人实在、怀旧、善良等诸多品质。

探店四五年的黄涛经常去道外探一些经营四五十年的老店。" 他们能经营这么多年还是因为味道独特，传统工艺传统味道。" 黄涛说，盒饭也是这个道理，许多店坚持十几年、二十几年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味道好，留得住人。

许多食客什么为了一口老味道，不惜驱车几十公里。在阿城，有一家经营铝制饭盒的商家，据经营者自述有 30 年历史，早年出摊的时候一份盒饭 1.5 元，如今卖到 10 元一份。装在铝制饭盒里卖的盒饭只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有红烧肉等六样菜，另一种是有肉丝的六样菜。所有盒饭都提前装好，有人来买，从饭盒里扣到一次性餐盒里。一次出摊能装一两百盒盒饭。

如果说过去的茶馆是当时人们信息交流的平台，那么如今的盒饭档口也是大众休憩交流的集聚地。出租车司机、大货车司机、跑腿的，修配工人，快递员，环卫工人等都会在这吃一口。他们在这里能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家常菜，来了不用等，10 分钟吃完就能走人，一点不耽误事。有的老店已经开了有十多年的时间，有的食客也一吃就是十多年。如今，哈尔滨盒饭还被众多食客们研究出了各种吃法。" 最正宗的吃法，是所有饭菜盛好后，米饭上面盖上柿子炒鸡蛋，这叫盖浇饭。" 黄涛说，把所有饭菜搅拌一下，呼噜呼噜大口吃下去那才叫过瘾。

哈尔滨盒饭不仅受中青年人喜欢，有些老年人还把它当作便利食堂。在薛记盒饭等饭店，商家给岁数大的老人打饭回家吃，就收一半的钱。" 老人吃不了多少，还不用自己做饭，非常方便。" 黄涛说。

新盒饭时代满足差异化需求

尽管许多网红都对哈尔滨盒饭评价很高，但最后都会补充一句，环境稍差。

美食博主王涛说，沈阳的盒饭现在基本升级成 15 元自助餐形式，自己随便盛，规模还不小，有点类似公共食堂的感觉。升级后的盒饭店面用餐环境优雅，吸引了一大批上班族前来打卡。

做了 5 年探店的美食博主小胖注意到哈尔滨盒饭行业也在进行着悄悄的改变。" 前几天我们探了一家新式盒饭店，这家店店面装修整洁干净，菜品的口味也不错。" 小胖说，对于现在年轻人来说，就餐环境很重要，坐在昏暗、油腻的环境中，很多人觉得受不了。许多人说，无论多好的菜品，看一眼环境就吃不下去了。新式盒饭一般都开在群力、哈西等新城区，主流消费群体是附近的上班族。

面对越来越卷的盒饭市场，胖姐盒饭并没有卷起来的想法。" 我家就是靠口碑、味道吃饭，环境再好，灯光再亮，还是吃到嘴里的味道最重要。" 张华英说，我们主打就是怀旧和人情味。

二十多年来，通达街上卖盒饭的店多得数不清，今天这家开业，明天那家黄了。" 这个行业门槛低，好多人看别人家卖盒饭多，就想试试。但实际上，黄得更快。" 张华英说，因为许多人没有经验，比如对人流没有精确的预估，菜做多了，剩下就浪费了。像我们有经验的，都知道夏天大概多少人流，冬天大概多少人，基本是掐着量来做，剩下扔掉的菜很少。现在夏天了，肉和菜都便宜，如果是冬天，肉菜都贵的时候，如果卖不完一天的活基本都白干了。除此之外，人工成本、房租成本，都可能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棵稻草。

编辑 宋芮彤

值班主编 张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