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育邦
5 年前,我把家搬到扬子江南岸下关的江边。推窗所见,即是江北新区;游目骋怀,近观大江,远见老山。天气晴好之时,老山的山际线清晰可见,圆润和缓,山迢迢兮水长,真是美景入画图。若是在雨后雪晴之时,云蒸霞蔚,层峦叠嶂时隐时现,出没烟岚之中,更是迷人。面对这样的景观,我常想起五代时的大画家董源和巨然,他们生活在南京,他们创造性的画笔开创了 " 江南山水 ":烟云湿润而着色清淡,从不作奇峭之笔,而疏林远树点缀其间,平远幽深。观董源巨然的画,群山隐现,江水蜿蜒,亦如我站在窗边眺望江北。只是近几年来,江北新区 " 长个 " 太快太猛,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在很多方位遮住了老山的面目,好像眨眼之间,大画家又在迅疾泼墨作画了。古人会有 "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 的幽怨,而我则会暗暗生出 " 沧海桑田 " 的感喟。
我居住小区的边上便是下关的大马路,它是开埠通商的产物。而神奇的是 " 大马路 " 这一路名不仅下关有,在一江之隔的浦口也有。这两条同名的道路实际上是相互关联的,它们都曾人头攒动、工商繁盛,是旧中国南来北往路过南京的人们的必经之路,它们的繁荣昌盛、它们的百年风华也都与当时南北交通大动脉——津浦铁路的开通息息相关。二十世纪初,因津浦铁路的开通,需对列车进行按时检修,清政府开办了浦镇车辆厂。我们有幸去参观了浦镇车辆厂,经过百年的传承发展,一个小小的列车检修车间现在已成长为中国高端装备制造的龙头企业,她生产出的五颜六色的动车组、地铁、轨道列车等奔驰在广袤的中华大地上、全国多个城市之中、世界上多个讲着不同语言的城市之中。
说起津浦铁路,就得说一说浦口火车站,1917 年,20 岁的朱自清从南京出发,要坐津浦线列车返回北京大学。1925 年,他回忆起父亲在浦口火车站送他时的情形,写下了感人至深的《背影》:"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 ……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 可以说,浦口火车站已与朱自清及其《背影》不可分割。我常带朋友从中山码头出发,坐轮渡到浦口码头,漫步于浦口火车站的拱廊之下。此刻,我们还会想起一个欧洲的知识分子—— 1940 年代的瓦尔特 · 本雅明,他曾经消失又重现 " 拱廊计划 " 手稿,感叹文明生生不息的伟大力量,虽时有隐匿,但从来不会消亡。1929 年 5 月 28 日上午 10 时左右,伟大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的灵柩从北京沿津浦铁路,缓缓抵达浦口火车站。国民党党政要员都从长江南岸渡江到浦口火车站迎候,不论文武官员,都一律身穿蓝袍黑马褂,白帽黑履黑袜,极为肃穆庄严。沿途数万群众亦都脱帽俯首、肃立致敬。12 时许,灵车移上 " 威胜号 " 军舰,渡江抵中山码头。
而公元 4 世纪初发生的衣冠南渡事件更是在中华文明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使得中华文明的血脉得以保存与发展,没有衣冠南渡也就没有说不尽的 " 魏晋风度 "," 晋 " 必须包括 " 东晋 "。西晋末年,发生了 " 八王之乱 ",北方少数民族大举进攻中原,大肆屠杀汉人,毁灭文化遗存。在此关头,西晋王室的琅琊王司马睿、西阳王司马羕、南顿王司马宗、汝南王司马佑、彭城王司马纮等 " 五马 " 率领北方的族人、文武百官及众多士人来到现在江北新区所辖明发滨江新城、北外滩水城一带的江边,南渡长江,其中司马睿所乘坐骑顿时化龙飞去,当时的童谣说 " 五马游渡江,一马化为龙 "。其后,司马睿建立了东晋政权。南岸即有地名 " 五马渡 ",今亦建有五马渡广场,北岸亦对应设有相关纪念广场,以作呼应。
在江北新区,既有 " 南渡 " 的历史,亦有 " 北归 " 的传说。菩提达摩来华传播禅宗佛教,与梁武帝谈,言甚不合,即从长江边上的幕府山下 " 一苇渡江 ",渡江至江北,达摩祖师在现江北新区境内的长芦寺和定山寺驻锡修行,历史上的长芦寺有达摩殿、一苇堂、立雪堂、苇江亭等众多建筑纪念达摩祖师,定山寺亦有遗迹达摩岩,在岩下的面壁处还留下了达摩打坐的宴坐石。
江北新区是一座新兴的现代化城区,深入其中,我们既能感受到其深厚闳约的文化底蕴、延绵不绝的文化传承,又能看到它在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中展现 " 天人合一 " 之道,看到它在基因芯片等生物信息产业发展中展示出强劲的创新力量。
谨作此小记,祝福江北新区 8 岁生日快乐!
(作者系文学创作一级作家,《雨花》杂志副主编)
(江北新区党工委宣传和统战部供图 校对 季林巧 编辑 张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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