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定格的记忆历久弥新。无论是传家宝、旧照片还是老物件,都承载了悠悠岁月,寄托了款款深情。让我们打开记忆的窗,望向那旧日时光、珍贵过往,让心中积蓄已久的情感汩汩流淌 ……
晚报文青 " 泰安故事 " 栏目邀您晒出家中旧物,用图片和文字,与我们分享属于你的时代记忆和情感故事。
投稿邮箱:tswbdxb@126.com(标题标注 " 泰安故事 ")。
征稿要求:照片真实、清晰、丰富;文字 2000 字以上、3000 字以内,情感饱满、行文流畅;有泰安地域特点,突出故事性、时代感。
□张忠报
我的老家在宁阳县的农村,家中正对堂屋门的北墙边摆着一张八仙桌,两侧分别放着太师椅,靠近太师椅的西墙上,挂着一个胡桃木的大相框。相框约有 40 厘米高、60 厘米长,里面镶满了大小不一的老照片。那些照片承载着思念,驶向遥远的岁月彼岸,让一些魂牵梦绕的喜怒哀乐,得以清晰地重现眼前。
七夕将至,我又一次站在相框前,凝视着摆放在中央的那张结婚照。那上面有我年轻的父亲和羞涩的母亲,有他们柴米油盐的平凡日子,有那个时代含蓄而又真挚的爱情。
作者父母的结婚照。作者供图
结婚照上没有婚纱
20 世纪 70 年代的泰安农村,经济还很困难,普通家庭根本没条件购买相机,大家拍照大都是去照相馆。我父母的结婚照是一张三寸的黑白照,就是那个年代在照相馆拍摄的。
这是一张没有婚纱的结婚照,父亲头戴单帽,身穿黑色的棉上衣;母亲穿着一件碎花布袄,额头留着刘海,脑后是乌黑的长辫。从两个人脖子里围的同款围巾来看,当时的天气一定很冷。或许是当时生活比较艰难的缘故,我没有从父母的脸上看到新婚的喜悦,但他们的眼眸中却流露出几分真诚与率直,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敢于向所有困难挑战的勇气。
在母亲嫁给父亲之前,爷爷一直为我父亲的婚姻大事着急,还多次责骂相亲未果的父亲:" 让你挑来挑去,最后上玉米地里摸个媳妇去吧!" 这句话,一度令父亲在亲友中沦为 " 笑柄 "。直到多年后,一位颇知我家掌故的表姑还曾对我谈及此事。
我的父亲个头不高,家境也很一般,但他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却很有 " 主意 ",不肯屈就我爷爷的意见草草了事,直到熬成了 27 岁的 " 大龄青年 ",才与我年轻貌美的母亲喜结连理。
父亲比母亲整整大了 9 岁,这桩婚事不仅堵住了爷爷的嘴,也让所有亲友开始对父亲刮目相看。
媒妁之言牵起姻缘
据母亲说,她和父亲是通过媒妁之言认识的。
我们村里有个单门独户的朱姓货郎,他老伴姓刘,街坊都称她为刘大娘。刘大娘是我姥姥家的远房亲戚,每次回娘家遇见我母亲,我母亲都会对她礼貌问好。
我姥姥家严重缺水,是个 " 靠天吃饭 " 的穷山村,为了改善生计,姥姥一家经常编些高粱席、荆条箩筐什么的拿到集市上去卖。我们村地处南郊,是我姥姥一家进城赶集的必经之地。
刘大娘很喜欢我母亲,便有意做媒让她嫁到我们村。刘大娘从头到尾在村里盘算了一圈,发现我父亲是最合适的人选,便试探着向两家提起了此事。
当时我父亲在水利局工程队干活,是个小有名气的石匠,正在为村东的河修建石桥。我爷爷则以放羊为生,家里圈着一群羊,虽然不算富裕,但条件要比我姥姥家好很多。我母亲排行老二,下面有四个年幼的弟弟,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
起初,当我母亲得知这次的相亲对象个头不高、比她大 9 岁时,心里是不乐意的,但见面后发现我父亲相貌堂堂,待人接物落落大方,行事做事得体周到,便改变了看法。
那个年代的订婚仪式大都是在茶馆里举行,但我父母却是在李大爷家订的婚。李大爷与我父亲是莫逆之交,他家就在县城的中心地段,我父母订婚时的茶点、宴席,被李大爷安排得井井有条。我父母一直对李大爷敬重有加,直到现在,父亲去世已经 30 年了,我仍然每年都去看望李大爷。
作者与父母、妹妹的合照。作者供图
艰苦岁月伉俪情深
父母办完喜事没多久,爷爷便主张分了家,我父母亲得到了两间四壁空空的土房和一张土坯床,家里甚至连锅碗瓢盆都不全。最后是邻居苗大爷看不下去,出资为我父母购买了一些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许多年后,母亲还多次跟我提起苗大爷当年的恩情。
好在,我的父母十分勤劳,随着田地分产到户、夫妻外出打工,家里的经济条件渐渐好了起来。父母婚后第二年,我出生了,三年后,母亲又生下了妹妹。当时我们一家四口去照相馆里拍了一张全家福,照片中父母的容颜比结婚照里明显消瘦了,父母的辛劳可见一斑。
父母不善言辞,但对我和妹妹是极为疼爱的。父亲曾多次嘱咐母亲,我和妹妹未满 18 岁前,什么累活重活都不能让我们干。后来我才知道,父亲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年少当学徒时,曾因背石料累到吐血,影响了长高,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女再步他的后尘。多年后,当我听到母亲讲述这段往事时,不禁热泪盈眶。好在,我已经像父亲当初希望的那样,长成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青年。
随着我和妹妹逐渐长大,父母结婚时分得的那两间狭小的土房已经不适宜居住,父亲找村里批了宅基地,又四下筹了些钱,率先在村里盖起了四间砖瓦房。后来,随着经济条件的改善,我们家又从四间砖瓦房变成了一套高大轩敞的四合院。
在我的记忆中,父母一直同心同德,并肩扛起岁月的风雨。父亲对我的爷爷奶奶极其孝敬,爷爷去世后,父亲负责操办了我叔叔、姑姑的婚事。在我 10 岁那年,父亲还远赴东北,把我母亲年幼时便闯关东的两个弟弟接回了家,为他们谋出路、娶媳妇。母亲一直是父亲的贤内助,任劳任怨帮父亲照顾好一大家人。我们一家团结和睦,备受乡邻敬慕称道。
父亲因病去世时,母亲泣不成声,紧紧握着父亲的手。父亲平静地看着母亲,最后轻轻唤了一声母亲的名字,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父亲走后,母亲毅然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把我和妹妹抚养成人。母亲虽未曾读书识字,却知情明理、细致周全,获得了亲朋好友、街坊乡邻的一致敬重。
父亲去世多年后,我时常看到母亲轻轻擦拭父亲的照片,每每谈论起父亲,总是夸赞他乐善好施、助人为乐,还会用父亲的经历教育我和妹妹——对于需要帮助的人,即便素不相识,也要倾力相助。
在我心里,父亲身上具有一切美德,他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母亲才会对他念念不忘,以至于每次提及父亲,言语间全是依恋与不舍。
这就是我父母的爱情,它没有轰轰烈烈,却永远平和温暖。这样的爱情也让我意识到,只有构筑于美德之上的爱与婚姻,才会坚韧持久。
责编:杨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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