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南京市聋人学校语文老师陈燕从教的第 10 个年头了。

从南京大学硕士毕业后，陈燕放弃进入普通高中的机会，成为聋人学校的一名普通教师。十年间，她以诗歌为桥梁，用爱心将这些残障的孩子带出阴霾；用诗意的语言和富有意境的词句让学生感受到 " 诗与远方 "。为了鼓励学生自立自强，她报名参加央视《中国诗词大会》，一路过关斩将，用自己的汗水让学生明白只要努力就有收获。在她的带领下，班上学生全部考上心仪的大学。近 5 年来，先后有十多名学生在她的指导下参加省级普通高中作文大赛并获大奖。

" 成为特教老师？想都没想过 "

陈燕硕士毕业于南京大学，校园时期的她就是个风云人物，南大团委宣传部部长、《南大青年》编辑部常务主编、研究生院招生办公室主任助理，这一系列头衔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按她的说法，在校期间，她的职业规划是轻松而多样的，而成为特教老师，根本想都没想过。

命运的齿轮究竟何时开始转动的，已经无法说清，但陈燕说参加社会实践时和残障人士打交道的一些经历让她对这个特殊群体产生了关注，她也进一步开始思考，如何能够发挥所长，来帮助更多的人。

2012 年底，陈燕和老师同学一道参观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的经历令她记忆深刻。带着对听障群体的了解与关注、对手语和诗词的着迷、对实现自身价值的渴望，毕业后她推掉了重点高中的任教邀请，来到明故宫旁的南京市聋人学校。

" 跟聋人谈诗词，是不是个笑话？"

谈及刚进入聋校的心路历程，陈燕有许多感慨。自诩为优秀的她来到特殊教育学校，满怀憧憬，但现实很快给了她一记重击：聋校的孩子来自全国各地，多数学生在高中之前就读于当地特校，学的是自编教材，最多只知道李白。更大的困难在于，因为感官残疾，孩子和家长、孩子和老师、家长（很多也是听障认识）和老师之间的沟通交流存在诸多困难。

怀揣 " 满腹经纶 "，却无从 " 说 " 起，无人 " 听 " 懂，这样的学生该如何教？跟他们谈诗词，是不是个笑话？

困苦之际，陈燕还是决定从诗词下手。

在她看来，诗词是最富有意象和美感、最蕴含深情的，而学生们最缺失与最渴求的正是情感、共情、理解、鼓励、慰藉 …… 所以诗词成了陈燕解开这些难题的钥匙。

在以前的诗词教学中，老师是把诗句里每个字都用手语打出来的，聋生很难理解，只能机械学习，陈燕就反复琢磨更合适的教学方式，最终她创造出了依据情感和意境用手语诵读古诗词的独特方法，比如 " 白日依山尽 "，一个 " 山 " 和一个 " 日 " 两个手语动作，" 日 " 向着 " 山 " 靠近，聋生一下就懂了。就这样，她用手语让这些原本可能只知道李白、只会背三五首诗的聋孩子，沉醉在无声的诗词之美中。

" 苦恼之中蓦然回首，原来他们是那么可爱 "

陈燕一直试图让手语诵诗成为聋生发展语言、提升素养的最大助力，她和教研组同事开设了门新课——诗词教学。他们试图让手语诵诗成为聋生发展语言、提升素养的最大助力，而实际上，她也做到了。改进传统聋校诗词教学模式，更新手语诵诗呈现方式，打造 " 手绘诗意图 "、" 诗词小剧场 "、" 跟着诗歌游金陵 " 等创意诗词教学活动，这些成绩，记下的是陈燕一路走来的各种创新。

为了让更多的听障人士在诗意中自信昂扬，传承文化经典，陈燕还编著了《中华手语大系》，用手语这种优美的无声语言解说汉字、诵读《论语》、吟诵唐诗，让听障人群共享主流文明，体会人生诗意。

而《手语模态对句子加工的影响》《手语在聋校文言文教学中的使用问题及策略》《视觉思维在高中语文教学中的作用》《基于学生核心素养发展的语文课堂情境教学研究》《信息化环境下多通道交互式聋校教学模式研究》等一系列论文和学术成果，让她在教学实践中更加得心应手。

但最让陈燕感到欣喜的，是学生们的改变。在日记、作文中，孩子们形容微风拂过花树 "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形容假期未能回家的自己 " 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

聊起这段经历，陈燕说，她也一度为无法通畅交流而焦急，曾为学生基础薄弱而苦恼，曾为教学相去甚远而忧心，然而回顾前路，蓦然发现他们也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懂事。

她 " 以身作则 " 教授学生自立自强

陈燕经常带着学生收看央视举办的《中国诗词大会》，一次，有同学问：" 陈老师，你什么时候也去展示下？" 陈燕回答：" 如果我可以，那你们也可以。"2021 年，她经过层层选拔，成功入选央视《中国诗词大会》第六季，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历经所有答题环节且得分最高的选手。看到自己的老师如约站上央视舞台，学生都深受鼓舞，纷纷在朋友圈为她转发、点赞。陈燕说，她想给学生树立一个榜样，让无声世界的孩子们感受诗词之美，也让孩子们知道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这也是她参加诗词大会的初衷。

学生也没有辜负老师的期许，2022 年央视《中国诗词大会》中，聋校学生王逸玘一首《将进酒》感动全国。

不仅如此，陈燕带的班级每一届都全部考上本科。

身为教师，陈燕始终牢记育人使命。为帮助聋人学生消除残障自卑心理，陈燕打造了手语志愿者团队，寒暑假带领学生走进社区、医院和敬老院，帮扶特殊群体，不仅帮助聋人学生融入生活，也让他们感受到自己 " 被需要 "。

王清焕

（校对 胡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