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道泉记》的人性幽微与文本丰赡
《乡村里的中国》/剧照
张生全的长篇小说《道泉记》，曾发表于国内文学界权威核心刊物《钟山》杂志，单行本由同样久负盛名的出版社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这部长篇小说，犹如一股清新的泉流弥漫心间，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沉浸在故事的旁逸斜出中无法自已，很有那种游走于特定艺术场域的急迫和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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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流出一道泉，清澈甘冽人世间，这是文学的表达，也孕育了人性的丰赡。我们足以在小说娓娓道来的那种栩栩如生的语境中，感受到山乡巨变后凤凰涅槃般的变化，感受到绿色产业可持续发展的美好未来，也深刻领悟到乡民们那灵动自如的精神骤变。我觉得这样的小说建构，就特别直观地呼应了当下如火如荼的乡村振兴主旨，为同类题材的深耕细作，提供了一个可资借鉴的崭新而丰赡的文本。
在阅读这部作品前，我对作者张生全的了解几乎为空白。恰好那段时间，我先后为新疆和重庆的两个作者即将出版的小说作品撰写了序言，感觉思路和运笔还算行，基本上没怎么受到“阳康”的影响，当时就有了特别想阅读一个长篇小说的念头。当我捡拾起刚到的这本《钟山》，一开始读也是漫不经心，毕竟我现在阅读小说、尤其是阅读长篇小说的时间并不富足，因此就很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读出一些新的感觉。《道泉记》的文字扑面而来，恰如一杯醇香清心的茶，让我捧书的手放不下了，很急切地有了细细读完的心愿。老实说，这在我的阅读生涯中还是不多见的。
《乡村里的中国》/剧照
这部小说的语言非常亲和，叙述的力道也是温温漫漫，整体上感觉，故事的发生地与我所生长的地域不远，我能够感知到它有一种很熟悉的气场，这种熟悉与生俱来，似乎有一种一脉相承的勾连，作品既像是一幅幅徐徐展开的画卷，又如同一曲曲激荡人心的交响，我个人特别恣意于这样的阅读体验。
直到读完作品，在作者的简介中，才知道了张生全的大名和创作简介，也知道了作者的生活地在四川眉山。从相关的文字资料上，我得知他早已是艺术成就颇高的作者了，他历经了三十余年的文学创作，先后在《人民文学》《钟山》《江南》等全国很多的核心文学期刊上发表了很多的小说、散文作品。先后出版了《重返蜀山》《最后的士绅家族》等多部长篇小说，其中以乡村振兴为题材的长篇《重返蜀山》，还被浙江、河南、广州等多个省市推荐为干部读物。而这次我读到的《道泉记》只是他新近创作并发表的长篇小说之一，可算是冰山一角。
于是，在读完这部作品的当天，我就在新浪微博上“刊评”词条里，对《道泉记》进行了不遗余力地推介，以此来表达我对这位硕果累累的文学创作者迟来的敬意。
《道泉记》/书影
《道泉记》这部长篇厚重而且摇曳多姿，有着相当深广的艺术承载，作者这种立足于文化传承的高远，直面人性幽微的拿捏，从来都是我们文学创作中所必须看好的一种宝贵品格。就作品“讲述”的故事层面看，作者的“讲述”很有章法，他巧妙地借“泉”而为，在“泉”流的走向和变化上做足了文章，让“泉”文化的丰富内涵与人们精神生活的仪态万千相互映衬，在“道”与“盗”的亘古流变中，烘托出中华人文情怀的深邃、博大、宽广，这就使得作品的宏阔立意和文学韵味显著增强。
我最喜爱的是作者在《道泉记》里那种思绪飘飞的意向和通天接地的表达。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充满家族延绵悬念的记忆文本，但它提纲挈领地承载着的却是我们对乡村人文风情生生不息的一种关照，而具体到道泉村里的廉家和志家，从他们之间若干代人的相生相伴、相依相存、相濡以沫，那种既有矛盾冲突又难以相互离弃的细微情感描摹，妥妥地贴合了我们对今天所大力倡导的乡村公序良俗构建的一种期冀与愿景，这也是作者在文学共情晕染里的一种多维度营造。
《道泉记》里所描摹的是农村生活写照，但作者的命意肯定不仅限于此，他努力地通过自己的这种在深度思考后的跃然呈现，烛照出的则是人性漫漫长河中最为弥足珍贵的磅礴与丰赡。我欣慰地在作者的一篇创作谈里触摸到了他内心那汩汩跃动的思忖：“有一段时间，我去那截步道时，带了一本《庄子》，《庄子》里有一篇名叫《胠箧》的文章，对偷盗问题有深透的阐释。其中一句’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让我瞬间发现，我所面对的个人困惑及时代困惑，其实庄子早就面对过。当然了，庄子尽管面对困惑，但他似乎并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他目光锐利，能够穿透每个人内心的阴暗，他语言绮丽，让昏聩的我们因他语言风暴的浇灌而大呼过瘾。但是，他给我们的只是遍体鳞伤，而不是疗救的策略。”细品这段话，将它看着是作者创作《道泉记》最初的动因，那么我们就会对这部作品的意图、对人们精神层面的探寻和期许，多出一些理性的考校。
《道泉记》/书影
《道泉记》不仅故事情节引人入胜，作者的叙述特点也十分地丰饶富足，作品在游刃有余的铺排中，既有历史沿革的纵深，又有现实描摹的鲜活。小说里对各色人等的内心追问和精神打量的瞻望，始终围绕着道泉村的寥寥炊烟去记录，从神话传说中的道泉，到现实风云一度的盗泉，再到而今生机复苏后的道泉，即便是一个小小村落的起伏震荡，抑或是几对男男女女间细碎的情感波折，那种以小见大的乡村风情气息所发散出来的艺术张力显而易见。《道泉记》里所塑造的几个主人公形象都不算高大上，甚至有些人在心性上还有着难以言说的狡黠和锱铢必较，日常生活中也时时充满着一地鸡毛的驳杂。但是，我们在读完作品后，却能够强烈感受到的，依然是人性在苦苦挣扎后迁延出的阵阵温暖，这样的表达路数应该是一个长篇小说写作者所必备的质素。作者对情节游走过程的细密归置，很能够激发出读者在阅读时的不忍释手，也使得我们通常见惯不惊的乡土小说群落中，多了一种勃勃的生机。
《道泉记》让我们记住了在四川眉山的小说作家张生全，也让我们欣赏到一部由家族兴衰跌宕烘托出的民风流变史诗，当然我们更期待作者在今后的创作中更臻成熟拿捏，呈现出更多更好的佳作。
《道泉记》/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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