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王跃文最近出版了一部《走神》,是他的 " 首部历史文化随笔集 "。一位作品众多且影响力甚广的作家,读者往往会比较关注其冠以 " 首部 " 名义出版的著作,因为这往往会打开了解作家的一条新路子或者说捷径。王跃文爱读《诗经》《论语》《庄子》《史记》《资治通鉴》,也写过《大清相国》等历史小说,但这么晚才出版一部 " 历史文化随笔集 ",值得通过本书管窥他的创作全貌。
市场上曾有 " 小说家的散文 " 出版热,作家李洱说过:" 小说家的小说倒不一定要看,小说家的散文一定要看 ",这句话很容易理解,因为小说家以虚构为天职,读者很少能直接在小说中读到作家本人,而散文就不同了,小说家没法在散文中伪装,除了更诚实一点,否则没法把散文也写好。这一点,也可以用来形容这部可以称之为随笔、杂文、散文集的《走神》。
" 走神 " 在词面上的意思,是指注意力不集中,或者思想开小差,整体上是个不含褒贬的中性词,但用在一些人身上(比如不爱学习的孩子)也略含批评意思。但文化人的 " 走神 ",显然不是这个词语的常规所指,按照王跃文在本书序言中所写,《走神》是自己的失眠成果," 数羊、背书、冥想,都没有安神催眠之效,我就常常走神千里之外,或是万里之遥 "。作家出版一本著作,在缘起或源起方面,多有类似举重若轻的说法,读者姑妄听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走神》共分为三辑,分别为《大人们的坏脾气》《权杖与华表》《仁者 · 君子 · 凡人》。单从小辑的命名,看不大出来作者的鲜明表达意图,按照我的阅读理解,《大人们的坏脾气》讲的是古代官员们的无名之火或者使性谤气;《权杖与华表》集中讲的是康熙、雍正、乾隆等这些皇帝们的真情假意或者独断任性;《仁者 · 君子 · 凡人》则把视线对准了孟子、庄子、竹林七贤等这些思想家或知识分子,写他们的贡献与逃避,深邃与性情 …… 最后这辑名字虽有 " 凡人 " 关键词,但这一整本书,落笔到 " 凡人 " 身上的字句寥寥无几,认真想来,大约与某位著名媒体人所说的那句话一致,王跃文以及这本书 " 不忍心批评或监督弱势群体 "。
拿掉《走神》这本书设计略带呆萌、纸张柔软的封面,暂时忽略这个温和的、甚至带有 " 难得糊涂 " 意味的书名,在进入到被硬壳书封包装起来的内容之后,会嗅到文字的锋芒闪烁着冷兵器才有的那种气息,比如《老爷去庙里喝茶》,说的是官人老爷随口一句 " 想去庙里喝茶 " 的话,连带着和尚、沙弥、举人、秀才等等,为了搞好接待工作,要忙碌好多天,既担心没做好准备,官人老爷没好脸色,又担心官人老爷说要去但迟迟不去,如那个段子所调笑的那样:热恋少女等待着男友," 怕他不来,更怕他乱来 "。
《大人们的坏脾气》中提到的张之洞、苏东坡、殷洪乔以及出现在本辑中的其他大人们,无论文名和口碑怎样,也都有着一些坏脾气。这些坏脾气表现出来的形式各种各样,有的挺讨人厌,有的好歹能套上个 " 性情 " 的名头,归根结底,这些大人们的坏脾气可以用 " 骄娇二气 " 这四个字来总结。对比之下,《权杖与华表》中出现的皇帝们在王跃文笔下得到的待遇就差了点,这辑文章里写到的皇帝,比如嘉庆皇帝亲自为龙汝言打招呼,一直到主考官把龙汝言录为状元才龙颜大悦;比如康熙、雍正," 用人整人,不太关乎官员们的奸忠贪廉,也不关乎国法纲纪 ",所有事情 " 圣上其实都知道 ",至于皇帝是真傻还是装傻,作者没有给出答案,但读者心中自有答案。
我读《走神》,并未走神,因为王跃文的随笔、杂文写作,和他的官场小说一样,有凝聚读者注意力的能力,他文章的价值指向太清晰也太明确了,如探照灯照射到大道上,一眼可以看到道路两边、全貌和尽头。有了这盏探照灯在,读者不会在阅读中迷路、迷茫,甚至与作者达成了会心一笑的默契。
最后我想说,读《走神》这本书,不会使你爱上什么人,也不会使你恨上什么人,而是会帮你成为入定之人,读到妙处忍不住一声 " 呔 " 字脱口而出,那些书中的官员老爷、皇帝大神们,没准会被你吓一跳。
作者 一寒
编辑 段筠 /编审 李枫 /签发 蒲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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